轻轻的话语落下,侍从们遵循着晋昭的吩咐,将棺木盖上,放回坑里,又给埋上,别看此时晋昭面上平静,其实心里早已烧起了一把无名火,而这放火者正是华楼里面的美人芙蓉花。
真想掀了芙蓉花的那顶假发,晋昭心里说道,其实她早就从芙蓉花的身上看出了点端倪,芙蓉花的头上是顶假发,而真相就是芙蓉花是个秃子,但事实上芙蓉花是不是秃子跟今晚晋昭来挖墓,并无关联,只是挖墓是个缺德的事情,被晋昭给干了,而晋昭会干这种缺德的事情,是因为她坚信芙蓉花说了谎,华瑶并没有死,这里面是个空墓,然而现实告诉她,不管这具白骨是不是华瑶,这墓都是有主人的。
侍从把棺木重新埋好,走了过来,弯下身子,“大人,埋好了。”
“脱,把衣服脱下来。”晋昭指着眼前的侍从说道。
“脱······脱衣服?”侍从脸上异常尴尬,这里这么多人,他怎么好脱衣服。
“你扭扭捏捏的干什么,你又不是女人。”
“扑哧”旁边的侍从们捂着嘴巴,强压着笑意,这太宰面前怎能放肆,太宰都没笑呢,他们这些做小的,又怎么能笑呢,那个被晋昭要求脱衣服的侍从,红着脸,转过身去,背对着晋昭,脱起了衣服。
“等等。”晋昭咬了一下牙根,像是气愤又像是无奈,“没叫你脱裤子。”这侍从的脑袋里究竟想不想事儿,竟给她闹笑话,他要是把裤子给脱了,身无遮挡物,走到街上,这不是要被人报到府衙里去,给关起来。
“把上衣给我。”晋昭对着侍从说道,侍从将上衣抓在手上,递过去的时候,还好像不太愿意,晋昭把上衣抢了过来,揉成团,放在地上,一把火给烧了起来,“冒犯了,请你安息,这是烧给你的衣服,拿去穿吧。”
这话才说完,就有好几个人身着黑衣,杀了过来,管事护着晋昭,未拿刀剑,只用手指甲,划过几人的脖子,“咔嚓”“咔嚓”利索的便扭断了好几个人的脖子,晋昭嘴角扯动,幸好这管事是她的人。
“等等,放了他。”晋昭出声,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人想杀她的,她又不是个闹事精,管事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开了那个人的脖子,那人见有生机,便颠颠撞撞的跑了。
“大人,放虎归山。”管事提醒晋昭,若是晋昭现在收回刚才那话,她还可以追过去,不留活口。
“要的就是他回去。”
薛兴手拿起茶壶,将茶水倒入茶杯之中,“右相大人,喝喝看,新鲜的茶叶泡的茶水,味道怎么样?”
门外有人撞开了门,冲了进来,“大人,刺杀失败了。”
薛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不冷也不热的说道,“失败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这刺客一听,便心下有了些明了,抽出身上的刀,狠下心来,抹了脖子,断了气,在这个世间,刺客若是失败了,就必须用死来填补这个过错,薛兴摇了摇头,“真是的,我可没叫他去死,毕竟太宰饶了他一命,让他来通知我,那么,我总要给太宰一个面子。”
“你那样说,跟叫他去死,没什么区别。”这薛兴明明有那个意思,却非要找个破借口,“薛兴,这回你可麻烦了,刺杀太宰,嗯,是死罪吧。”
薛兴对于文信直呼他的名字,已经习惯了,他一点也不指望,文信能对他客气点,“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说笑,太宰知道的太多,留她的命,不管对于我,还是对于你来说都是个危险,最佳的做法就是,让她消失。”
文信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微苦,“想法很好,可现在王上护着她,你要是想在她身上做什么文章,可不容易,你也别老把王上看成是个小孩子,从小养着的小猫咪,也总会变成凶猛的老虎,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咬碎你的脖颈,还有危险的是你,不是我。”
“啊,多谢提醒,不过,你也别忘了,现在三司都是我的人,所以先是她,然后再是你,你们在我的眼中都碍眼的很,最好都给我下地狱去。”
权力和欲望总是分不开的,薛兴手背上一热,抬头看去,竟是文信将茶水倒在了他的手上,“想我死,就不要告诉我,知道清月是怎么死的吗?那么倔强的一个人,无谓的挑战王权,当先王的嫔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能看着她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我没有任何资格去和先王争什么,我当时是这么告诉我自己的,但实际上,我后来后悔了,后悔拒绝了清月提出一起离开这里,但我也怎么也没想到我的拒绝造成了她的死亡,你其实心里恨着先王吧,可那就是作为臣子应当做的事情,服从君王的命令,现如今你不惜要成为叛臣逆子,为的是洗清当时的自己吗?可我告诉你,现在的王上不是先王。”
说完这番话,文信推开门,走了,他在别人的面前假装很讨厌薛兴,其实那只是因为他······文信摇了摇头,在无数个浸湿枕头的夜晚之中,他都有曾回想,当初他若是答应和清月一起离开的话,清月会不会就不会死了呢?但是他的家门和清月的家门就要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他不能再爱人了吧,因为他的心再也不能为任何人跳动了。
文信抬头,今晚的月亮,竟然露出了血红的一片,文信的嘴巴微微张开,眼中的瞳孔不断的闪烁。
大清早的,太宰府的大门就被人撞开了,一大批的军队就闯了进来,府中家仆们炸开了锅,晋昭正在吃早饭,却被人给抓了起来,带头的是军统,“太宰,你疑似犯了谋逆罪,现在我持王命来抓你,得罪了。”
军统之所以到现在还客客气气,只因为只要这太宰没到被真正判罪,她都是太宰,都有可能翻身,晋昭听着这句话,冷笑开来,谋逆罪三个字听的尤为清楚,这连诛的大罪居然扣在了她的头上,“真的是王命吗?”
晋昭只问了这一句话,军统中气十足,“是!太宰。”晋昭瞧着闯进来的人身上佩戴的物件,这些人是属于领政薛兴手下的常备兵。
“给我看王书!”
“是!太宰。”军统拿出王书,交给了晋昭,晋昭打开一看,手便抖动了一下,那朱红色的王印是如此的刺眼,“啪”的就给合上了,晋昭抿紧了嘴巴,脸色变的难看起来,“我府中的人都要被抓起来吗?”
“是的,太宰。”军统中规中矩的回答,晋昭低下头,让人看不到嘴,转头望向了管事,嘴巴快速的动着:把我爹娘和墨诺带离这里,立刻马上!
管事向后退了几步,军统见晋昭低下了头,问道:“太宰,哪里不舒服吗?”
晋昭抬起头,捂住胸口,“要被关进了大牢,心绞痛。”军统见晋昭脸色不好,怕是真的发病了,万一突然死了就不好了,这太宰还没被定罪,追究起来,怕是要他抹脖子,“太宰,要不要叫大夫?”
“不用了,走吧。”晋昭没有多余的动作,安安静静的被关进了大牢里,等进了大牢里,晋昭的嘴里还咬着半个饼,这个饼是军统给的,说是治心绞痛的,果然是个门外汉,吃饼就能治病的话,那么卖饼的岂不赚个满堂金。
她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里昏暗的很,唯有上面的窗口,往下透露的一丝亮光,让晋昭还能知道现在是白天,“咕咕”,晋昭警觉的望向了发出声音的地方,这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那边的角落里还缩着一个人,戴着帽子,稚嫩的脸蛋,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眼睛圆溜溜的带点惊恐的望着她,晋昭安下心来,拿下她嘴上的半个饼,递了过去,“喏,这个给你吃。”
那人没有接过晋昭递过去的饼,也没有任何话语,只是望着晋昭,晋昭那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有些尴尬,缩了回来,“咕咕”,又是这声音,而这声音分明就是肚子饿了发出的声音,那人双手按住肚皮,将头埋进了双膝里。
晋昭想了想,既然饿了,给他饼又不吃,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晋昭咬了几口饼,边咀嚼边说:“这饼没毒,你看。”那人抬起了头,当晋昭把饼吞了下去的时候,那人突然冲了上去,把晋昭手上的饼抢了下来,狼吞虎咽起来,小小年纪,宁愿饿肚子,也要防着别人起坏心,这究竟是适合这世间的生存,还是一种悲哀呢?
“你叫什么名?”晋昭问道,那人转过身,默默的吃着饼,似乎不打算回答。
晋昭感到有些无聊,靠在墙壁上,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吃饭了。”鸭嗓子般的声音,吵醒了晋昭,晋昭揉了揉眼睛,牢外面正蹲着着一个粗汉,用钥匙解开牢门上的一个小门,把两碗饭和一碗水给递了进来,晋昭看了一下上面的小窗子,原来黄昏了。
原本缩在角落的那人,看见饭碗递了进来,马上跑到饭碗前面,用筷子把一个碗里的肥肉全部都夹到了另一个碗里,然后端起那碗没有肥肉的碗,重新缩到了角落了。
晋昭端起自己的饭碗,翻了翻,一根青菜和一些肥肉,原来这些肥肉是这里的荤菜,晋昭望向了缩在角落里的人,这是还礼吗?晋昭用筷子,扒了口饭进去,嚼了两下,便绝望了,这饭是馊的,晋昭捏住了自己的鼻子,装作自己的鼻子特不好的样子,艰难的把饭吞了下去。
然后便打了个颤,也许连胃也不能接受这馊的食物,一阵反胃,弄的晋昭几乎想吐出来,拿起旁边的那碗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这才稍微好点。
擦了擦嘴边的水,才想起来她把水都喝了,脸上略带歉意,指着碗,“这个······我把水都喝了。”
这人想了很久,才低低的说着:“没事,我不渴。”说完又继续,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吃着碗里的饭,晋昭看着这吃的香的模样,有些羡慕了,这胃口真是好,也许把她放在这里饿几天,她也能吃得这么香。
突然晋昭手指抚上脖颈,另一只手抓着木栏,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眉头紧紧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