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重点。”
晋昭云淡风轻的说道,眉眼里有着让人无法了解的意味,文信伸出了手掌,一片枯黄的叶子正好就从树上掉落下来,划过文信的手掌边,一道血红的口子便赫然出现,里面的红色液体流了出来,文信瞧了一眼,便轻轻合上了手掌,道:“我十二岁参加小试,入大学馆,习休三年文,十五岁考大试,得文科状元,被委以重任,任右相一位,在朝到如今已有十年,自认阅人无数,却未曾有一天看穿过王上,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有时要想上好些时候,也不能弄明白。”
晋昭用食指间敲了敲眉心,道:“你用了十年,都是在想这些吗?”
“晋昭,你不会不知道吧,王上是自己放毒给自己的,目的除了试探你,还有就是试探别国的细作,那个侍女现在在你那吧,那是王上故意让你的人抓走的,为的不是让你去救班鹫,而是要让你查下去,说白了,就是利用你。”
晋昭呵出了声音,大步向前走去,走到文信的面前的时候,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帕子,牵过文信的手,将帕子盖在了伤口上,轻轻的打了个结,道:“利用我也好,欺骗我也好,这些全都是你说的,而我相信他。”
“你说什么?”
“我啊,相信王上。”
“你凭什么?”
文信眼里渐露冷意,将手抽了回来,晋昭揉了揉后颈,将手指向自己的心口道:“凭这个,我的真心。”
“你的真心?它值几个钱?”
晋昭将手指掉头,转而指向文信的胸口,道:“人与人之间总会隔着点什么,无法全然相信,而你会这么说,那是因为你曾经了解它的价值,然而现在却将它丢弃了。”
文信怔怔的望着晋昭,晋昭笑而不语,转头就走了,穿过几个殿门,才停了下来,瞧着边上的柱子,脸上像是想什么来着,抡起拳头就砸向了旁边的柱子,柱子硬晋昭血肉疼的紧,龇牙咧嘴一会,头靠着柱子身子便无力的滑了下来。
“晋···晋昭。”
晋昭听见身后有人叫她,便转头望去,竟是魏生,他身旁跟着一孩子,这孩子面容白的诡异,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盯着晋昭瞧,平常有人这么瞧晋昭,晋昭定不会在意,可现在不想在意也没办法,因为晋昭被盯的起了鸡皮疙瘩。
这孩子见晋昭也盯着他,竟向后魏生的背后躲了去,晋昭被这孩子的行为弄得是光头上找头发,摸不着北,指着这孩子,便问魏生,“魏生,我见过这孩子,不过他怪怪的。”
魏生道:“这个孩子是新来的,好像是因为性格的问题,所以认生,听说是因为家里穷,好像也没取名字,我见他可怜,便给他取了名,叫景生,晋昭你说这名可好?”
“景生?挺好的,看来你还挺疼这孩子的,取名都连着你的名。”
魏生向后摸了摸景生的头,道:“我感觉这孩子和我是一样的,所以才觉得特别亲切,哦,对了,刚才我路过这,看见晋昭似乎心里有气般捶打柱子,便有些担心,所以才走近想问问晋昭你怎么了?”
晋昭赶紧站了起来,道:“没事,我表演武功呢。”说完还作势要打几招。
景生从魏生背后探出了脑袋,冷冷道:“虚伪。”
晋昭脸上干呵呵的笑,手里却没闲着,玩笑似的掐上了景生的两颊,小孩子两颊肉特别多,但是在刚接触到景生两颊的时候,却又突然放手了,连带着眉头也皱了起来。
景生的眼睛瞪的很大,晋昭下意识瞧着自己的手儿,回想着刚才的触觉,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肌肤,晋昭伸手想再次确认,可景生这回可就躲开了,没让晋昭摸着。
“魏生,他······。”晋昭一时不知怎样开口。
魏生见晋昭刚才摸了景生的脸,自是知道,“景生他得了一种怪病,所以身体寒气重,夏天还好一点,到了冬天可就动弹不得了。”
景生见魏生抖着自己的事情,便拉着魏生的衣角,道:“魏生,我们走吧。”
魏生被景生拉着,似有歉意的对着晋昭点了点头,便被拉着走了。
晋昭望着两人的背影,许久嘴里才说道:“寒气?”
“晋侍从,嘴里念道着什么?”金内侍走近,望向晋昭所望方向道。
晋昭头也没转,道:“金内侍,你来这儿,有什么事儿吗?”
“晋侍从,好聪明,我到这儿来正是为了告诉晋侍从,王上找你。”金内侍面有喜色道。
晋昭回过头,正好瞧见了金内侍这模样,便问道:“可是有喜事?”
金内侍用两根指而捂住嘴巴,道:“呵呵,大大的喜事,晋侍从你怕是要被封赏了。”
晋昭挑了挑眉,突然用手勒住金内侍的脖颈,拖着金内侍胖胖的身子,往前走着嘴里不住的道:“原来是这等好喜事。”
金内侍脚跟磨着地面,被拖的有些踹不过气来,双手掰着晋昭的手臂,道:“晋侍从,你拖着我干什么呀?”
晋昭一鼓作气的往前走着,道:“既是要被封赏了,我心里狂喜,自是有些兴奋了。”
金内侍晃着脑袋,眼睛望向晋昭侧脸,为什么他一点也看不来晋侍从的狂喜,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面上淡定?
晋昭额头有汗,再大的力气也拼不过胖子,离正殿还有段路程,处于这个倾斜路口的时候,晋昭突然手酸放手,金内侍便咕噜噜的滚到了一边去,晋昭看了一眼金内侍滚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将脚一伸,将金内侍的身子给拦了下来。
“哎哟哟,我的腰断了。”金内侍扶着腰道。
“是不是站不起来?”晋昭问道。
金内侍点了点头,抬眼望去,却看见晋昭一副认真的模样,对着他说道:“金内侍,对不住了,我想单独和王上好好的聊一聊。”
金内侍那句为什么还没问呢,晋昭就走了,金内侍挣扎着起身,却抵不过腰间的剧痛,硬是没站起来,双手无力的招手道:“有没有人啊?来人啊。”
晋昭来到正殿,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站在原地想了一下,突然转身,跑了起来,怎么早没想到,停下脚步,文信居然还站在原地,似乎以为她还会回到这一样。
晋昭后退一步,转身向着文信身旁往左数的第三颗树跑去,屏住呼吸,迟疑了一下,却仍然伸出了手,慢慢的将树后的人拉了出来,飘落的树叶,俊美的容颜近在眼前,就像是跳漏半拍的心跳一样,晋昭的瞳孔猛烈的向里缩,一双长睫毛的大眼睛此刻正紧紧的看着晋昭,
“王上,你在玩捉迷藏吗?”
郑薄低头从腰间拿出一枚空心的金丝边耳环,轻声道:“如果是捉迷藏的话,我希望晋昭下次也能找到我。”
郑薄用手指轻托起晋昭的耳垂,将空心的金丝边的耳环,穿进晋昭的耳垂之中,晋昭并没有耳洞,所以在穿进肉里的时候,鲜血就流了下来。
郑薄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进了耳环的空心处,当血融入空心之时,居然迅速凝固,周边的金丝也像活了一般,将空心包裹起来,当金丝再次展开的时候,里面的却像是镶了一颗红宝石般。
晋昭抓住自己耳边的手道:“这次可以不骗我吗?”
“可以哦。”
“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我救了班鹫,你不高兴吗?”郑薄反问道。
“那个侍女是怎么回事?”
“我怀疑她是楚国的细作,正巧我派去的人和你的人起了冲突,我的人不敌你的人,结果可想而知。”
晋昭轻轻的将手放下,但郑薄却反手将晋昭的手握住,道:“不是存心瞒着晋昭你,只是没机会说,我也想什么都对晋昭说,高兴的也好,不高兴的也好,只是现在晋昭讨厌了我吗?”
“没有,只是觉得谈情伤情,而且也不必这么在乎,把心放进去,现在喜欢的,说不定将来就厌倦了。”
“你会厌倦我吗?这种问题我没想过,宫里的女人很多,漂亮的多不胜数,口味要是怪的话,丑的也不见的少,你说别把心放进去,我告诉你,晚了,你亲了我的嘴,就要负责,一生对我好。”
晋昭用手拍了拍额头,低下头去,不让人发现她嘴角的笑意,道:“你这是在说的什么?”
郑薄嘟着嘴伸出手,搂着晋昭的脖子,亲昵的将全身的重量的挂在了晋昭的身上,道:“我不许晋昭你讨厌我,许的只是要喜欢我,因为我喜欢上了晋昭,如果晋昭不喜欢我,那我不是要一个人躲着偷偷的哭?”
“你干嘛装可爱?”
“因为我本来就比晋昭小啊。”
晋昭一手搂着郑薄的腰,一手摸着耳垂上的耳环,“那么,今晚来喝杯酒,怎么样?”
郑薄转头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当然知道。”
“知道什么?”
“酒后吐真言。”
郑薄嘟嘴道:“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