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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仙术(上)

自从踏进幻虚宫以来,乔小七时来运转。此后一月,他顺风顺水,有师尊的教导,师母的挂怀,一日三餐也有珊儿的悉心照料,虽然还是常常孤身一人,但与一月前的生活相比,简直是天地之别、云壤之分。

当然,修业不可能是他生活的全部,除却与珊儿的闲聊、无事时给爹爹寄封信之外,翻看书架上的书籍成为了他的主要休闲方法,其中六位师兄的笔记得到了他的重点照顾。

从笔记中他可以看出,六位师兄各有特点,比如大师兄虚承擅长剑阵,二师兄虚策擅长各种奇门异术,三师兄虚辰擅长仙丹药理,四师兄虚志擅长制作上品符箓,五师兄虚杰擅长制作低阶法宝,可谓各有千秋,唯独不是“虚”字辈的六师兄,没看出来他擅长什么。

就这么惬意地过了一个月,白天修炼,夜间看书,成了乔小七每日雷打不动的习惯。实在无聊时,他也不是总闷在这处小小院落,偶尔也去宫外透口气,和珊儿一起远远地观看那巨鹤丹朱,和一池的各色水禽。

只是,尽管是挑选在演武场人数不多的时候才去,但幻虚宫勤奋不休的弟子甚多,难免会有人看见他。仗着师尊庇护倒没人敢对他施加眼色,可每当看到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御剑飞行时,乔小七心里总会升起几分失落。

这日,乔小七如往常一样,灵气进入到肩头经脉时,还是冲不破那道天堑,玄隐也一如既往,没有对此事说什么。可乔小七看得出来,师尊有些许失望之色,站在不远处的师母,更是轻轻摇了摇头。

师尊失望,师母失望,他的心,难过极了。

下午,珊儿吵着要去看丹朱,乔小七只好陪她去宫外走走,也好散散不佳的心情。

此时虽然早过了晨练的喧闹,但演武场上依然有许多弟子不知疲倦地修行着。一眼望去,抱着游玩心态来此的,只有乔小七和珊儿二人。

珊儿坐在池旁,刚一伸出手来,就多鸳鸯、黑鹅、鹭鸟等一干水禽争先恐后地抢着她手中的食物,直啄得她小手麻痒,咯咯笑个不停。

今天她身着一袭绿衫,在嬉闹中又被池水打了一脸的水珠,所以与往日相比,更显得清丽秀美,就如脱俗仙子一般,许多年轻弟子便不时向她看来,连丹朱这等仙禽似乎也多看了几眼。

然而乔小七却不如她快活自在,微微低着头,闷闷地坐在一旁一声不响。

因为他看到,几把在空中翱翔的仙剑折射出冰冷的寒光,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就连和他一样半点法术不会的弟子,眼神中似乎都透露出讥讽之意。

他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和珊儿出来,现在他只想快些回去,逃避这个人类的世界,去钻进他的小屋,潜心琢磨仙法精义。可珊儿难得开心一次,和那群水鸟玩得正快活,他又不忍心打扰。

就在他不想看到任何人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三代弟子云鹏,参见太师叔。”

听着这怪异的称呼,乔小七疑惑地抬起头,看到了一个比他大约年长三岁的宫内弟子,正对自己躬身施礼。这人长身玉立、潇洒不群,极是俊逸不凡,看他无意中散发出的灵力,乔小七猜想,修为可能已经到了凝气期。

纵是心情不佳也不能坏了礼数,第一次与宫内弟子打交道,乔小七不想给人落下不好的印象,于是支起身,生涩地说道:“不……不必多礼,都是宫里的。”

叫作云鹏的少年盯着乔小七看了一会儿,道:“礼不可废,太师叔莫要推辞。虚辰长老乃是云鹏师尊,还望太师叔看在师尊面上,今后多多指点。”

头一次和人如此客套,乔小七正斟酌着该说些什么,这时珊儿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云鹏见此忙施礼道:“这位想必就是珊儿仙子了,云鹏有礼。”

若论不谙世事,珊儿比乔小七尤为过之。头一回被人叫作“仙子”,她红了红脸蛋,眨了眨美目,不知如何作答。

乔小七自然帮忙接过了话头,然后二人便闲聊起来,珊儿也时不时地插上一两句。

经过一番闲谈,乔小七对这三代弟子云鹏暗暗称奇。虽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但云鹏潇洒自若、谈吐不凡,一点也没有寻常少年的青涩模样,老练于事故,知道的事情也多,实在不是他和珊儿可比。

分别时,云鹏向二人承诺,今后若有何伤痛,他可以帮忙调制丹药,有其他要求,也可以尽力而为。

在含涧山时可没有哪个弟子这般热情,乔小七虽没多说什么,但心里高兴得很,继海安琦之后,他又有了一个人类朋友。而且珊儿似乎也对云鹏印象大好,乔小七便更加认定云鹏是一个可交之人。

终于回到了那间清净小屋,乔小七躺在床上,拿了他六师兄的笔记盖在头上,珊儿则在另一张床铺偷着懒。

迷迷糊糊间,乔小七舒服得快要睡过去了,但正在他即将进入梦乡时,“啪”,头上被人弹了一下。

可怜海中青的笔记折了又折,直到滚落床下,乔小七也不去捡。

立即坐起来,乔小七只见一双剑眉星目,原来是慕红不知何时到了他近前。侧首一看,珊儿揉着头,看来她也被慕红弹了一记。

可是师母的手怎会那么长,一下子连敲两人?

带着疑问,二人恭立在慕红面前,等着说教。

慕红凑到二人脸旁,挑着剑眉,笑吟吟地说:“我若不来,我看你们两个小鬼早晚睡到一块儿。”

“啊!”乔小七和珊儿登时脸颊通红,连说没有的事。

“好了。”调笑一阵,慕红负起手,正容道:“你们来幻虚宫也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你们虽有些进步,但进步甚微,师母不是很满意。”

说到这里,二人自知有愧,同时低下头来。

“珊儿你根骨还不错,只是领悟得慢一些,这个师母也就认了,大不了慢慢来就是。”

珊儿不由得将头埋得更低。

接着慕红剑眉一动,也不知是忧愁,还是动气,话锋一转道:“只是小七你实在是让你师尊揪心。”

“我……我……”乔小七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没有努力过,可是肩头上那道天堑就像是一堵铁墙,牢牢将他挡在修仙门外,令他难以逾越。

正张口欲解释,只听慕红又道:“从现在开始,师母亲自调教你们两个。”

闻言乔小七仿佛中了一道闷雷,登时急道:“师尊不要我了吗!”他随即眼眶微红,说:“是不是我太笨了,师尊已经……已经厌烦了。”

慕红唉叹一声,摸了摸乔小七的脸蛋,道:“你师尊怎会不要你,当初你六师兄都笨到家了,还不是让你师尊硬拽到了天仙境界?”弹下了一滴眼泪,她说:“况且你可不笨,除了经脉有些阻碍,你师尊可是对你赞赏有加的。”

“那师尊……是有其它事情要做?”

慕红笑道:“不算是其它事情,正是为了你。”

“为了我?”乔小七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慕红颔首,道:“你经脉那处障碍虽不算是大事,但说小也着实十分棘手。所以你师尊从今日开始闭关炼丹,争取多造些丹药助你打通经脉,好让你能赶上三年后的七门大比。”

自小到大,哪有人对他这般好过。想到海中青那屈指一弹,想到虚泽的那把碧玉戒尺,想到那些冷言冷语……

又是一道闷雷,乔小七长大了嘴巴,任那泪水流了进去,而后蛇尾一曲,跪在了慕红面前,梗咽道:“弟子愧对师尊师母,弟子不配让师尊如此……弟子请师母责罚。”

珊儿自然与乔小七同心,便一同跪了下去。

“呦,好好的七尺小男儿怎么跪下了,还有你丫头,起来起来。”慕红一手一个,不由分说,就把二人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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