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无意识地重现着当年的画面,乔小七呆若木鸡,不知如何安慰自己,也不知如何安慰娘亲。
“娘恨极了,本想替你父亲报仇雪恨,可以娘的法力远不是风里贱人的对手。后来娘意外发现肚子里有了你,便和其余部众远离了中域,逃到了东北方一处叫末崃的小岛。”
“末崃岛!”乔小七轻声惊呼。
短暂的几句话使他的心情大起大落,悲喜在他的心头上萦绕旋转,已分不清此刻该是欢喜好还是哀伤更为合时。但至少从今以后他再也不用把身世耿耿于怀,生于末崃小岛、儿时对母亲的模糊印象也已证实,这些对他来说足矣,他再也不是无父无母的妖怪!
他继续聚精会神地听着她的娘亲述说当年,“这一待便是一年,在一年多的功夫里娘亲就混迹于普通人类之间。虽然那座小岛上几乎什么都没有,好在也没有人仙和妖仙,岛民的日子过得清贫,但人人淳朴善良,娘在那里倒是真过了一年的舒坦日子。”
“后来你出生了,娘知道人类断不会接受妖子,便带着你隐居在末崃岛的一处松山之上。自那时开始,娘总觉得忐忑不安,似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轻轻地闭起了眼睛,蛇女喟然长叹道:“果不其然,风里贱人神通广大,亲自找上了门来!幸好娘天生神识过人,提前几刻发觉了东莱妖族的妖气,便先将你藏了起来,并分出一丝魂魄隐匿在你的双目之中,以备今后将我族的使命告知与你。”
后来的事情,乔小七自然知晓。恰巧在末崃岛附近云游归来的玄隐等人,发觉不远处妖气冲天,便赶了过来,发现了已被大雪掩埋的乔小七……
父子情缘、含涧山之恨、师尊之恩,全部发生这之后。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生死瞬间,身世之谜终于得解,是痛苦的折磨,也是属于乔小七的历练。
“这便是整个事情的原委了。时辰所剩不多,孩子,你愿意代替你父亲接受中域妖族的使命么?”蛇女满怀期待地道。
乔小七自然责无旁贷,一字一句地道:“子承父业,孩儿愿意!”
“不愧是青志和我青璃的儿子。”蛇女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目光一缩,她说:“要想继承你父亲的遗志为时尚早,孩儿快些将那无知上人打发了罢,要记住娘亲教你的口诀。”
面前青光一闪,乔小七的意识从缤纷的幻想中回归本体。
当他的双眼微微睁开,脑袋并没有昏迷睡醒时的晕沉,但身体感到一阵酸麻,也不知昏阙了多久。忽见眼前的景象物是人非,乔小七明白,自己已身在冬皇墓。
映入他的眼帘的,首先是满地的青石碎瓦,可见争斗之激烈。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金睛花花粉的气味充斥着整个墓室,比之昏阙前浓重了许多。
铛!一声脆响,不知是何物发出的声音,还有那不断的呼喝颇为熟悉。乔小七抬起脖颈,只见身前蹲着个人,原来是身负重伤的海安栋还在他身前护着。
将身体小心翼翼地挪了挪,他目睹了此时的危急情况。花青瑶、云华和五位十香谷的女弟子俱都在,哨兵也在一旁拎着大铁棒跃跃欲试,但此刻的情景绝不乐观。那仍端坐在祭坛上的灵感上人虽然脸色疲惫之极,自己这一方的人则更加不济,十香谷弟子面有惧色,云华的口中不断喷吐着真火,却依然奈何不得灵感上人的灵气罩,只有花青瑶还算游刃有余。
又看了看,除了海安栋和云华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幻虚宫弟子,看来付雁诚等人终究与自己不是一条心。乔小七暗叹了一口气,仔细思量起之后的良策。忽的,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阴阳妖瞳的口诀。
是了!怎就睡糊涂了,竟忘了娘亲方才传授的法术!
慢慢的,从他的娘亲再次现身,再到那血海深仇统统浮现了出来,种种谜团与猜测,仿佛幻梦与现实之间的距离,几乎让他陷入两个世界中的漩涡而无法自拔。乔小七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了种种杂念,毕竟无论继承父亲的遗志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罢,好高骛远并非明智,眼前的灵感上人这道坎必须要趟过去!
紧紧盯着灵感上人的一举一动,他打算寻个趁其分神的良机再使用阴阳妖瞳。灵感上人的能耐他已见识过许多次,如果胡乱亮出了底细,反而不会达到预想中的目的。
正思量间,花青瑶从左侧发起了攻势,如细叶飘动的过程中,纤手里攥着的竹笛不断激射出道道绿芒。同时云华从另一边一跃而起,十指连弹,无数火光从指间打了出来!
灵感上人一声呼喝,那护身的灵气罩光芒一闪,便令二人无功而返。但与初时明显不同,灵气罩几乎是一触即溃,灵感上人所驾驭的明镜肉身似乎体力也到了极限。
二人左右开弓,连番施以重压,灵感上人顿时陷入被动。云华见此喝道:“老家伙,快把明镜师侄放出来,还可留你一命,不然教你生不如死!”
“嘿嘿……”灵感上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应道:“尔等小辈想救那明镜小丫头,小丫头自己愿不愿意还未可知呐!嘿,这黄毛丫头竟妄想吞噬老夫的元神,实在是异想天开!”
众人一愣,原来灵感上人之所以如此不挤,居然还有明镜的一份功劳。乔小七暗中思索,该不是明镜一早就打算行此险招,想吞了老家伙的器灵之身以提升修为,所以才有了如今这一出?
正在这时,灵感上人的脸色突变,声音竟然变回了明镜的嗓音:“云华师姐,你们尽量牵制住老家伙,不必顾忌我的肉身。再有一时半刻,老家伙就快完了,待我把老家伙的记忆吞噬,自然有脱离冬皇墓的办法。”
“你做梦!”灵感上人的声音如响破天际,嘶吼道:“冬皇老儿困我几千年,这是老夫脱离掌控的唯一良机,尔等休想得逞!”
话音未落,花青瑶、云华相视一眼,之后二人各自使出了看家绝技,与灵感上人再次战至一处。
此刻的争斗正趋于白热化,各式各样的灵气纷乱不堪,正适合暗中偷袭。乔小七瞳孔一缩,他的时机到了!
然而,他刚刚欲有所动作,灵感上人周身灵光大盛,双目中窜出几股神识,忽然向花青瑶攻去!这一次攻击,灵感上人也豁出了性命,无论灵力还是声势与之前无法相比,看来对其真正实力的揣测恐怕还要再高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