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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两人，宛月打定了注意，便开口问道：“不知两位进宫多久了？先前是伺候哪里的？”
沉寂了半晌之后，终于听见宛月向自己问话，瑾儿哪儿有不赶紧回答的。只不过，方才过于紧张，以致于一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回……回小主的话，奴婢入宫已有五年了。先前侍候过如贵太妃一年，之后便被调到了御前奉茶。”
小允子亦是赶紧回道：“奴才入宫三年了。入宫后一直跟着上书房的崔管事。”
原来，不是从潜邸跟着皇上进宫的。
那还好！
只不过，这个瑾儿竟是伺候过如贵太妃的，看来，要仔细掂量一番了。
于是，宛月和颜悦色的继续说道：“原来两位都是宫里的老人儿了，以后宛月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要向两位请教。”
小允子立刻慌到：“奴才不敢。”
瑾儿亦是说道：“奴婢不敢，小主有什么尽管吩咐便可。”说罢，便伏在那里不再言语。
屋里又是安静了一阵。
宛月眼神里瞬时便含了冰冷的笑意，但说起话来却依旧的柔弱可怜：“我甫一入宫，便劳烦两位从御前过来伺候，已是心有不安。又以弱龄居于这殿内主位，便更是不知所措。瑾儿，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瑾儿早在心里掂量好了说辞，只是正要出口的时候，又生生咽了回去。末了，她一咬牙，终究是在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决定赌一把。
“回小主的话，奴婢以为，虽说皇上看重小主，对小主恩宠有加，是小主的福气，但也教旁人心生羡慕。只是，这宫里人多口杂，添油加醋者有之，颠倒是非者有之。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望小主三思。”
这话儿说的，正合了宛月的心意。
只不过，从瑾儿的言谈举止之间，宛月发现，她竟然也是个读过书的。
怪不得，能将人心揣摩的如此到位。
然而，聪明过了头也不是什么好事。
一瞬间，宛月想起了当年的翠竹：当年的她何尝不是这样跪在自己脚下，急切的想要表达忠心；又何尝不是能恰到好处的领会自己的心意，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然而，临到末了，她便按捺不住，升了逾越的念头，竟连自己都给算计了。
只是，翠竹到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家婢，再怎么心思缜密也出不了大事，然而眼前的这个瑾儿就不一样了，既伺候过先皇的宠妃，又在御前侍奉了四年，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能忠心效劳自是最好，若万一心生不轨，则……
宛月亦是在心中权衡一番，末了作了苦恼的模样，道：“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单就那日殿上之事，想必已经惹恼了诸多姐姐。”说罢，又亲自将瑾儿扶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道：“瑾儿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瞧着她可怜的模样，瑾儿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到底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小姐，论起心思手段来，恐怕连一宫管事儿的嬷嬷都不如。
于是，瑾儿开口安慰道：“小主莫要担忧。为今之计，当避避风头才是。”
“如何才能……避风头？”
“依奴婢看，倒不如……”瑾儿四下瞥了一眼，屋里就只有小允子还跪在原地。
其实，小允子也觉得此刻颇有些尴尬，但小主却始终没有叫他起来或是出去的意思。于是，他便只好硬挺挺的跪在原处，既不敢抬头，亦恨不得没生了耳朵。
无奈之下，瑾儿只好附在宛月耳边，悄声吐出了两个字：“装病。”
只见宛月霎时睁大了眼睛，颇有些单纯的喜悦，拉着她的手道：“确实是个好主意，多谢姐姐提点。”
然而，瑾儿的笑容里却含着一丝的懊恼，心想：好歹也是个将军府出身的小姐，怎么这般愚钝，经她这么一嚷嚷，岂不教人猜疑，又哪里会奏效？
果然，第二日开始，宛月便闭门不出装起病来，但凡是有人来探望，也均被瑾儿挡了回去。
可钮祜禄?宛月是什么人。
纵然不用上头多加嘱咐，也早有教习嬷嬷将她身子不适的事情报了过去。
然而没想到的是，皇上对宛月竟是如此关注，当天还没过晌午，便有小太监带了太医院的人过来请脉。
瑾儿顿时有一丝的慌乱，毕竟这不是真病，而是装出来的。小主又是方才入宫的，对太医院的人根本不熟悉，又哪里能指望太医出面来给她圆谎。
这一回，只怕是要弄巧成拙了。
瑾儿越想心里越是害怕，毕竟这主意是自己给小主出的，而当时小允子也是在场，可以证明。万一真的追究起来，凭着皇上对小主的宠爱，必然不会有所责罚，只是，对自己那就不一定了。
说不定，还会被安一个教唆小主的罪名。
于是，瑾儿死死的盯着太医诊脉的神情，不自觉间攥紧了双手，而那掌心又滑又腻，冰冷异常。
然而，太医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末了还摇了摇头，又换了只手再次确认。
瑾儿小心翼翼的瞧着，问了句：“敢问大人，小主这病……可还好？”
“奇了，奇了。”那太医连连摇头，捋着胡须道：“这脉象时而软滑无力，时而又断断续续，老夫行医多年，竟从未见过此种脉象。不像是受了风寒，亦不像是……啧啧，当真是奇了。”
瑾儿被他说的云里雾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小主当真是病了。
这时，连瑾儿都觉得奇怪了，今日一大早，小主气色不错，还吃了一个鸡蛋，外加小半碗稀饭。怎么突然之间，就真病了？又想到，皇上着自己来伺候小主，还不出两天的光景，自己就把小主伺候病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于是，瑾儿顿时便六神无主，跪倒在地，语带哭腔的说道：“求大人仔细看看，小主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