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音很快端了个盒子过来,放到桌子上,里面果然摆了些饰品,都是很雅致的颜色,取出两只珠花并一件步摇,又拿了两只耳坠出来,耳坠是淡淡的烟粉色,那步摇做的极为别致,先是一朵花瓣累累相叠的镶玉海棠,其下缀着的是三只金制的蝴蝶,蝴蝶活灵活现,微微摇摆之间,翅膀似乎在扇动。
李怀悠拿着那只步摇来看,这么精致的做工,如果是在现代,便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呀。现代的人,虽然也懂得精心打扮,却多流于俗套,而且更多的喜欢国外传进来的那些东西,哪里还会有人那么精心地做这么一件小小的饰品呀,便是做了,连成本也收不回多少。
初音抿嘴一笑,这孩子还真是可爱,看一只步摇都那么认真,大眼睛里又是迷茫又是好奇,让人真想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却不知道,若是不刻意地笑或者哭,李怀悠一直会是这样的一个表情。
塞了镜子在李怀悠手里,初音将她的头发梳起来,底下细细地编成许多个小辫,上面梳成双平髻,两侧成对称的环,左侧插上珠花,右侧戴上步摇,又为她戴上耳坠,这才放开,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赞道:“怀悠可真漂亮。”
本来就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孩,这样一番打扮下来,更显得精致。
李怀悠很满意,初音的手比起爷爷来说不知灵巧多少倍,而且眼光也好。皱皱眉,她放下镜子,转身看看初音,心里补充了一句,而且还是个美人,比起长明真人来说漂亮优雅。
她说道:“姐姐,我想做你徒弟。”
初音惊讶地望着她,还没等她说什么,外面却传来一声吼叫,伴随着一声大笑。长明真人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一把拉住李怀悠,戒备地瞪着初音:“怎么,想和我抢徒弟吗?”
初音本来因为李怀悠的问题啼笑皆非,这时却面色不渝,这里间的屋子可是给女客挑选样品和试衣用的,从来没有男人进来过,他却这般闯了进来,若是里面有其他女子在,这闺门声誉可就没了。
她往前一挡,拎起门边的衣服架就往他身上砸,长明真人哪里料想这么个女孩子竟然这么泼辣,他也不敢真的动手,左躲右挡,那衣服架却似乎长了眼睛,他往哪躲就往哪落,长明真人乱叫了一通,抱着头跑了出去。
夏侯秀元正站在门外店堂里,见他挨打,毫无风度地大笑起来,“师叔,你不是说你阅女无数吗,怎么被女人揍成这样?”
见初音也走了出来,他立刻敛起笑容,肃然作揖:“沈姑娘真是巾帼英雄。”
初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夏侯公子,若非看在怀悠的面子上,你二位以后都不必再来我们一品阁了。就算你是这平安镇的主人,我们也不会怕你,我一品阁的生意也不光是在南方。”
夏侯秀元连忙应着:“沈姑娘自然不是仰我夏侯鼻息,倒是我这小小平安镇需要沈姑娘照拂一二才是。今日本就是恰巧遇到我这小师妹,又是头一次见到,她又是这么可爱的姑娘,夏侯这才做主带她过来这里,却没想到沈姑娘竟然也在这里,下次我一定先打听清楚。”
初音脸色更是难看,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见不得人吗,非要觑着我不在的功夫偷偷来。这女儿家来的地方你一个大男人偷偷摸摸得像什么话。”
夏侯秀元被噎住了,他说什么都是错,与女人讲话真是累人。
李怀悠见这三个人两个是一脸的苦相,一个怒气冲天,便站住了脚,她深知这种情况下不可招惹他们,不然自己可就变成出气筒了。
望着悠闲地站在一旁的李怀悠,长明真人气的吹须瞪眼,这徒弟真是没眼色,也不出来劝劝架。
他清了清嗓子,道:“这位沈姑娘,劳你照顾小徒,这就不打扰了,告辞。”说着,伸手去拉李怀悠。
李怀悠却没理会他,转而对初音道:“姐姐,我的衣服是不是包好了?”
初音立即转了脸色,温和地笑起来:“包好了,都在这里了。”将一只包裹递给她,又取了只盒子出来,“这是些首饰,也是我们一品阁做的,送你戴吧,怀悠长得真漂亮,我选的这些戴着都很合适。”
“谢谢姐姐。”李怀悠不客气地接过来,然后把东西交到长明真人手上,“师父,付钱吧。”
她这还是头一回喊师父,以前是因为一直对长明真人的绑匪身份有所怀疑,如今确定是变了个时代,也变了个人,这位真人兴许是自己唯一认识也是唯一知晓自己身份的人,自然要跟着他,跟着他么,那就自然应该喊一声师父,不然哪天他不认自己了,那岂不是麻烦。
长明真人可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听见这声师父,整个心都酥了,连声应着,摸了摸身上,却尴尬起来。
李怀悠看得分明,她认识这表情,爷爷不带钱的时候也是如此这般苦笑又讨好,便道:“师父,你竟然没钱么?”
长明真人干笑几声,道:“为师出门从不带钱,从不带钱。”
李怀悠奇道:“那你吃饭住店花什么?”
想起之前在人家村子里吃住,难道这老头儿没给钱吗?
长明真人晃了晃腰上的玉牌,道:“我有这个,自然不用给钱。”
李怀悠扎眼,再眨眼,这牌子是好看,可是摘下来就变成一块很普通的石头了,根本一文不值。
初音嗤笑:“果然如姑姑说的一样,你长明真人就是四处骗吃骗喝骗东西。”
李怀悠也皱起眉,这老头不但粗鲁好色,竟然还是个市井无赖,想到自己已经认了这个师父,她觉得有必要教育他一番:“师父,你怎么好意思去骗人呢?人家也是辛辛苦苦赚的钱,被你这么骗一次,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赚回来。就说昨天的那个村子,你没瞧见他们有多穷吗,你没给钱竟然还那么心安理得地享受人家的服侍,师父,你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