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款一句话,人群立刻沸腾起来了。
他们可没想过,这件宝贝疙瘩竟然不是这位收藏了众宝贝的女人的,而是拿出来卖的。要知道,这位款款对金钱之事一向不怎么上心,宝贝随手一搁也就罢了,今日听说她有一件一品公子的绣品,人们便想着到底是怎么样的货色,竟然让这位小姐都动了心了。因为一品公子的东西实在太少,无论是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想着要来一饱眼福。
只有李怀悠全然没想到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她虽然认为一品公子的东西值钱,却没想到市场竟然这么好。
款款下面的一番话却恰好给她的疑惑做了解释,她说道:“大家都知道,一品公子不但是绣技出神入化,更重要的是,他绣出的东西,上面加持了奇异的法力,穿上这件衣服,会有种如沐春风的愉悦感。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生活愉悦,便是天大的事也能心平气和下来,所以,众位也应该能够了解,这个价钱却是不能低了的。”她笑了一笑,眉眼弯起,她这笑才真正是令人如沐春风,底下或坐或站的人们均是被这一笑吸引住了,只听得她说道,“若是我买得起,也实在是想要一件呢。只不过,这衣服可是男性的,依我看,这该是一品公子平日里穿的衣物,他以往的有数几件作品,可都是一些布料而已,哪会出现衣物呢?这一件,恐怕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
李怀悠在楼上的雅间里,听着款款的一席话,顿时有种这样的人物,若是生活在现代,那可该是如何的指点风云的感觉。难怪她随便打听了一下,这风月场里最有名气的是哪位姑娘,每个人都理所当然地说是款款楼的款款,她若是没有名气,其他的姑娘可都不会有站脚的地方了。
不过,她最后那句话是说对了,这一件,的确是世间的唯一一件,也确实是一品公子穿的衣物,因为这正是她李怀悠从他那里抢来硬逼着他绣的,将来只怕也没机会再有了,因为一品公子只穿单色的衣服,而若非不得已,李怀悠是绝不想再逼他的。
瞧瞧这孩子,自打刚才进了款款楼开始,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嘴巴撅起来可以挂油壶了,偶尔看向李怀悠的目光幽怨无比。李怀悠也是纳闷,自己明明是在爷爷教导下长大的淑女,不过来了这世界没几日,怎么日渐变得像自己那个无良师父了,这强迫小朋友的事情,眼睛也不眨一下就做出来了。
不过,她为什么没有一丝不守规矩的愧疚,反倒觉得,自己理所应当是如此的呢。
楼下此时已经是一片混乱,来往众人无一不热情高涨,还有许多本没有在这附近,听闻之后快马加鞭敢来的,一时间整座锦州都马蹄声不断,喧闹声四起。
本来这里虽然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也没有戒严宵禁,而且虽是因为心中敬仰的神灵所号召,从心底里非常支持,但多多少少也还是有些即将发生战争的恐慌的,猛一听到这种动静,顿时又是激动又是害怕,差点引起些许慌乱,甚至连着城里大小官员和士兵将领都惊动了。
待知道了款款楼的事情之后,各位州牧刺史啼笑皆非之余,却有些吃惊,连夜上报,那一位,竟然出现在了锦州城。
对于这些事,李怀悠却毫不知情,她早已哈欠连连,这会儿又看着款款忽悠那些有钱人,她实在感到有些无趣,吩咐了精神仍然很好的沈逸看着,便直接往他身上一靠就睡着了。
款款此时已成功抬起了气氛,又故作为难地由着众人提出价高者得,便组织了他们开始叫价。
“两万两。”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来,“木兰清荷,清静有余,雅致不足,若是再配上诗词就更好了。”
人们却哪里听他的话,这般绣技,已是极品,还需要搭配什么诗词呢,真是酸腐。
但他说的或许无心,沈逸却是玩心大起,这衣服他本来不想绣更不想卖,但看着他们热切地抬价又觉得十分有趣,便随手添了几个字上去。
是以一些人还在争论时,猛然抬头,却见身旁的人呆立住了,抬头看去,只见得仍旧披在款款身上的袍子上面凭空多出了四行诗句,却是:“青史几番春梦,红尘多少奇才。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一手狂草写得狂放不羁,笔势连绵环绕,潇洒飘逸。
满座皆是惊异,沉静了片刻,突然喧嚣起来,纷纷询问款款,这一品公子可是在款款楼中。
款款也是吃惊,取下衣服抖开看了一看,目光里若有所思。
本来坐在前排的一个年长的人,示意大家静一静,这人似乎颇有些来头,余人见是他站起来,就都静下来望着他。这人朝着款款一抱拳,说道:“款款姑娘,我们大家慕名而来,都是从心中敬服一品公子,但也深知他从来都是深居简出,形迹飘忽不可莫测,从不肯示于人前,也不敢难为姑娘,只请姑娘前去问上一句,若是他肯见一见我们这些人,我们感激不尽,但若是他不肯相见,也不会怪责姑娘。”
他这番话说得倒是进退有度,款款于是说道:“孙老既然这样说了,我自然不敢拒绝。不过我一介风尘女子,却也做不得主,大家且等一等,待我去问上一问。只是话说在前头,若是有谁悄悄跟在我后面,惹得一品公子不肯出来相见,可也是有可能的。”
她话才说完,便有人催促:“我们自然省得,你且赶紧去吧。”
款款抿嘴一笑,提着衣裙款款上的楼去,她一进门,便看见李怀悠窝在沈逸怀里,睡的正是舒畅,身上那件缀满梅花的衣衫更显得秀丽精致,顿时呆了一呆。心下想着,这一件也是一品公子绣的吧,却不知道她与一品公子是什么关系,能穿着他绣的东西。
再看沈逸身上,却是素白一片,与自己手上的衣服是一样的款式一样的料子,所以她才说这衣服本就是一品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