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自己心想事成?
李怀悠更是迷惑了,这笔头一次用到,是传给了自己《葬花吟》诗中的情感,再后来,是探知他人的情绪,这两个本也差不多,可是今日却又用来抹除那个凭空画出的圈的颜色,她本就存了探究的心理,如今却突然得知,这笔,竟是令自己心想事成的东西。
沉默了片刻,她问道:“那么,如果我想让它帮我一个很大的忙,它是不是愿意帮我呢?”
如果,我想让它帮我离开这里,回到我原来的世界,继续上大学,按照爷爷的意愿搬到学校去住,如果,这是我唯一的一个愿望,它会不会帮我呢?
李恪笑道:“小妹,你想让它帮你做什么?”
李怀悠沉默,虽然他是个得道高人,可是自己从另外一个时空而来,这种奇怪诡异的事他大概不会相信吧。
见她没有言语,李恪便笑了笑,说道:“这世间只有一支勾魂笔,我从未用过,对它的用途也只是道听途说。这世间的事,很多时候,并不是旁观者清,因为旁观,根本无法深刻地理会其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小妹,你何其幸运,得到了这支笔,它可以告诉你,你最深的心底,到底想要做什么。例如,你出现在那片林子里,又例如,它能告诉你所谓的情感。所以,你其实根本不需要疑惑。这世间的事一圈套着一圈,绕的再远,你最终也能瞧见终点等着的是什么。”
睡了一觉,李恪似乎话多了起来。
李怀悠听了,却仍是沉默。这世间的事,关她何事?她不过是想安安静静地过上一辈子,老有所终罢了。
这支笔,又如何能替自己做决定?
出现在那林子里?变成这般身份?了解七情?
她根本不需要这些,她唯一需要的,不过是好好地活着,好好地过完一生。似这般乱七八糟的圈圈套圈圈的无数个连环,跟一群不知所谓的人打交道,实在不是自己所求。
这笔,绝非是什么心想事成笔,而是违心笔。
李怀悠握着勾魂笔,突然手上一动,两手用力,一下子就将它掰断了,一如那日在家里做的事情。
李恪没有阻止,只是看着她轻轻地笑。
什么也没发生,笔断成了两截,却是什么也没发生。
将断笔扔在地上,李怀悠一转身就出了书房,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闩起来,然后坐到床上,开始发呆。
她真的只是在发呆,因为没有感觉,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哀伤什么是苦闷,她有的,不过是无尽的迷茫。
从人生之初始,这迷茫就跟着她。
但虽然迷惑着,她却只将这般迷惑当成打发时间的东西,闲来无事看看电视看看小言读读情诗读读话本,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一日接着一日,没有充实也没有颓废,只是这么简单地过下去。
可是自来到这里不过三两日,这迷茫却撑得她头疼。
就这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不动,好像个入定的老僧一般。夏侯秀元和长明真人来来往往几次,都没敢打扰她,却是急得跺脚。
到得第三日,长明真人又是一夜未睡,一大早就跑来这边看她的动静,然后立刻跑去李恪那里,急急忙忙地问:“你可是说说呀,我好好的徒弟,不过跟你学了一天东西,怎么就变成那样了?”
李恪看着他笑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她身上的胎记可不是我弄出来的。”
长明真人急道:“这能跟她那胎记有什么关系呀?”
李恪笑得云淡风轻,仿佛事不关己:“给了她勾魂笔,又给了她那胎记和那颗痣,岂不就是想让她找回那所谓的半魂一魄。既然想找回来,这一时半刻的迷茫无措难道都承受不起吗?”
长明真人愣了愣,他心里着急,竟是忘记了这回事,默了默才说道:“那些东西也不是我弄出来的。”
李恪摇摇头:“我可没说是你弄出来的,你这个人没谱惯了,却也不会做这种没谱的事。再说了,你连我那个七情丸都不肯给她用,又怎么会这么曲折迂回的费这种力气。”
长明真人沉默,半晌才问:“她可知道这事?”
李恪笑道:“我含蓄地说了一些,不过看样子,她短时间里是想不到的。而且依我看,她根本就不想找回所谓的七情。”
长明真人又是一阵沉默,叹道:“没有情,那与石头有何区别?”
“说起这个。”李恪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身上倒是有几块漂亮的石头。”
长明真人也不含糊,一下子将兜里的石头掏了出来,五颜六色的,看起来很漂亮,不过一放到桌子上,这些石头的颜色就全部暗淡了下去,变成灰不溜秋的普通石头。
李恪轻笑摇头:“我还想怎么会那么好看呢,原来是你用术法养着,能将石头养成这般颜色,也的确算是能耐。”他从怀里取出自己的玉牌,五爪雕龙,七彩流金,与长明真人腰间挂着的一模一样。
“我实在不明白,你与我那妹妹是种什么关系。当年她出生时你没有反应,我将她送走你也没有反应,可是现在她八岁了,突然出现在这里,你却来了这么一遭。若不是她今次想不明白,你到底——”
他的话硬生生停住了,长明真人一手掐住的脖子,旋身将他按在门上,沉声道:“我说过了,那是我徒弟,你再要这般做些乱七八糟的事,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李恪轻笑:“你也得记得,我是她三哥。”
长明真人说道:“那又怎么样?她不需要哥哥,也不需要父亲母亲,便是将她的亲人都杀光了,我也无所谓,只要带着她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她自然也不会去关心同情你们。”
李恪笑道:“那你为什么要生气呢?老头儿,在意就是在意,有什么需要掩饰的?还是说——你在怨恨我杀了那位齐妃?或者是,那位北燕公主?还是——”
脖子上的手卡得越来越紧,他说不出话来,只好看着长明真人轻笑,后来,连这笑也是恍惚了一些。
直到,一声女孩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番情状。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