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随身带着的勾魂笔,笔尖在圆圈上轻轻扫动,被碰到的地方散乱了一些,不久就又恢复了回去。
找夏侯秀元借了些针线过来,仔细地将一根红线劈成二十几条,细细的轻飘飘的,轻轻地将一根搭在圈上,果然够轻可以承得住。她取了个细小的针,穿针引线,开始给淡黄色穿衣。
绣花什么的,李怀悠是不会的,她只是简单地一圈一圈绕过去,细细密密地绑在上面。这个圈不大,但也不小,待她弄好了,胳膊有些酸麻,轻轻揉着坐到椅子上。
李恪说把这圈的颜色弄没了,自己却是把它弄成了大红色,不知道算不算过关呢。
刚刚坐好,李恪悠悠地说话了:“小妹,若是用你那支笔给它上点墨,估计效果更好一些。”他眼也未睁,仍然懒懒地躺在软榻上。
李怀悠听了,便立刻过去磨墨,谁知她将笔一放到砚台里,那支笔就自顾动了起来,它挣脱了李怀悠的手,自己飞到了那个圆圈上,细细地涂抹。只见那圆圈被黑色的墨染上之后,却不是变黑,而是逐渐地消失不见了。
李怀悠有些疑惑,这支笔的确能自动写字,当日它也曾写下过一首《葬花吟》,她却不知,这笔不但能写东西,还能把李恪画出来的那个奇怪的圆圈弄没了。
抬眼瞧瞧李恪,他依然是那副模样,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早已预见到了这种情况。
她不禁问道:“三哥,你知道我这笔的功能?”
“嗯。”李恪似乎真的很困,说的漫不经心,“这笔是崔判官的勾魂笔,当然是用来勾魂的。”
李怀悠眨眨眼,师父也说这是什么勾魂笔。
但是,勾魂?
若是她理解的不错,勾魂不就是勾走人的魂魄吗?可是它如今勾走的却是这个圈的颜色啊。
李恪翻个身继续睡觉,挥挥手又说道:“去,再把它的颜色弄回来。”
李怀悠沉默了一下,也没有问为什么,拿起笔再蘸点墨,按照记忆的位置往那块位置涂抹。可是,没有任何东西显露出来。
明明是这里呀。
她又往附近的地方涂了几下,仍是没有。
将笔洗干净再涂,没有半点用处。
而李恪背对着她,一点动静也没有,分明是打算袖手旁观的。
李怀悠无法,原地转了几圈之后,到前面厅里去求助。
屋子里只有长明真人在,他仍然在对着镜子修理自己的胡子,几乎是一根一根地修整打理。听见李怀悠过来,他便问道:“乖徒儿,那小子又怎么为难你了?”
李怀悠坐到他旁边,将事情说了一遍,问道:“师父,修道之人果然有各种奇怪的法门,上能入天下能入地,凡人杂事看在眼中如同蝼蚁吗?”
长明真人手一抖,差点把胡子拔下来,抖着声音说:“乖徒儿,谁跟你说的这些邪门歪理呀?”随后,他不怀好意地笑了几声,低声说,“我带你去看看我这以心入道的真人有怎么样的法门吧。”
李怀悠好奇地追问,他却不讲话,闷笑着往前走,出门左转,走到最东边的屋门前,然后对李怀悠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她轻手轻脚地过去听听。
李怀悠果然走了过去,将耳朵凑在门口。
唔,好像是师兄的声音,声音有些哽咽哀婉,在说什么:“……你怎可,怎可如此对我?”
另一个人却是沈初泫,他说道:“夏侯,你知道,我一直梦见那个女人,她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我怎么可以再去爱你?不行的不行的,我不能爱你……天啊,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先给我一个一梦二十年的人,如今却告诉我我的爱人是你。夏侯,我真是想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瞧瞧呀。”歇斯底里地喊叫,语无伦次,可见沈初泫实在是非常激动。
接着却是夏侯秀元压抑地低低的哭泣。
两个人都很伤感,却听夏侯秀元说道:“阿泫,你忘了她吧,那根本就不是个真正存在的人。就算你把我师妹当成是她,可是我师妹才八岁,与你差了二十来岁呀。更何况,我师妹的身份摆在那,你们是没有可能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沈初泫哀伤地说,“可是,我梦了她二十年,如何能一下子就放开了?我一定要找到她,跟她讲明白,我与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爱的是你,我希望她能理解。”
夏侯秀元提高了声音:“说到底,你还是不肯忘记她,你,你对我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呜呜呜大哭起来。
沈初泫对他一阵劝说,过不久,两个人就你侬我侬起来。
李怀悠呆呆地保持着偷听的姿势,诚然是两个断袖呀。正在想着,打断人家的好事总归是不好的,却被长明真人一把推了进去,仓促间被门槛一绊,差点扑倒在地上,赶紧扶住门稳住身体,抬头看看两个被惊呆了的人。
瞪了长明真人一眼,此等事情不但不合规矩,还不合情理,知道那两个人定然是尴尬异常,她立刻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师兄,沈公子。”
又望见两个人衣衫不整,姿势暧昧,她忙忙地转了个身,将眼睛捂好,说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两个人眼神里有一瞬间的迷茫,然后慢慢清醒过来,互相看了几眼,却是同时跳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夏侯秀元反应地更迅速一些,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裹好,怒瞪着长明真人:“师叔,又是你在捉弄我。”
李怀悠听出味儿来了,这两个人却原来并不是真心。
放下捂着眼的手,她转身看看屋子里的情况,这两个人都是尴尬又颇有些怒气,夏侯秀元更是有些无奈:“师叔,你若是找个美女来,那我也认了,可是你怎么竟然弄了个男人?”
沈初泫更是不知所措,目光连连落在李怀悠身上,脸色微红,身上的衣衫被拉扯坏了,却也并不收拾,反倒多了些洒脱之气。
他说的话却是半点也不洒脱,讷讷说道:“怀悠,我,我并不好男风。”
夏侯秀元气乐了,感情这一位还委屈了不成,冷笑道:“沈初泫,你想打我师妹的主意,可得先过了我这关。”
沈初泫也不相让,拱手道:“自当奉陪。”
两个人顿时成斗鸡状,长明真人便悄悄凑过来说道:“乖徒儿,这叫做偷心,乃是你师父的绝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