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李怀悠的上衣拉起来，李恪清楚地看到她左肋附近一粒泪滴形状的朱砂红胎记，有小指甲那般大小，十分醒目。
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将她的衣襟重新整理好，李恪便径直出了房间，长明真人跟在他后面也出去了。
李怀悠睡得很沉，毫无所觉。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后院，李恪停住脚步，轻笑着看向长明真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长明真人捋捋胡子，说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何须再问？”
李恪说道：“若果真如此，他的长公主身份又是怎么一回事？”
长明真人笑了笑：“那就要去问先皇了，我怎么知道？”
李恪笑容不变，眼角却似有若无地多了些讥讽，他说道：“她可是齐妃的女儿，那一位的后人，你当真将她当作是徒弟？”
长明真人瞪了他一眼：“我老人家收个徒弟而已，你至于要怀疑来怀疑去的吗？”
李恪笑道：“若是旁人，我可不会怀疑。可若是这个人，对不起得紧，实在没法不怀疑。”随后却是声音一沉，问道，“她腰间的那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明真人摇摇头：“我不知道。”
李恪笑道：“你会不知道？”
长明真人又是摇头：“我的确不知道，何必骗你？我只知道，她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方，至于她是圆的是扁的，我一概不知。”
“所以你会跑来这里？”李恪想了想，轻笑一声，说道，“太子认为你里通岭南叛军，半路却传来你收了个徒弟的消息。你可知道，那位太子知道这消息后，很大手笔地用了十多个隐藏在岭南和江南道的人，打听你这徒弟的消息。那是太子所掌天机阁的人，这次动用的人里面，有几位已是宗师级别，为了这件事暴露身份，太子不可谓不是壮士断腕。这些也不是最稀奇的，另有一件事非常奇怪。当今太子自从有了消息便日夜赶路，却仍是比那些带着家眷的将军们晚来了一步。我多方查探，发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你可知道是什么？”
长明真人问道：“是什么？”
李恪笑着说：“早在半个月前，那些将军们就先后收到了消息，说是长明真人要收个徒弟，而这个徒弟的身份关系重大。”
长明真人淡淡地看着他：“于是你就给了那些人一些药丸吃？而那药丸自然不是什么静心丸那么普通的东西。”
李恪拍手笑道：“长明老头儿果然人老成妖，一想便想到了。不错，他们每个人我都送了些药丸，我可没什么给药取名字的爱好，什么静心丸不过是随口说说的。我想，他们应该对那自己吃的药记忆深刻才对。”
长明真人点头赞同：“我还在想，不过是口不能言而已，你什么时候那么手下留情了。”
李恪继续说道：“我本来不过是以为这件事应该算是有趣，也顺便帮帮我那位侄子。直到今日瞧见你那位徒弟，我才发现，原来我竟然想错了，你长明老头儿绝非是闲着没事做想找点乐子，也不是所谓过了千百年终于找到那个有师徒之缘的人，你老头儿分明是冲着她那个身份去的。”
长明真人说道：“她的身份很尊贵。”
李恪轻笑：“何止尊贵？上天入地，再也找不着那么一个身份的人了。”
长明真人说道：“于是你就留下来教她炼药？就算我没提出来，你恐怕也会自己找来吧？”
李恪笑道：“是呀。我很想知道，这个人会怎么样。”他用食指和中止拈着那粒亮紫色的药丸，这颗药长得可真好看，紫色透亮，夜色下泛着淡淡的柔和的光泽。
“我很想知道，若是她吃下这个东西，会变成什么样。”
长明真人皱了皱眉，念了个诀，想把那颗药拿过来，李恪却是随手一挡，闲庭踱步一般，轻巧地躲了过去。他笑道：“长明老头儿，你可是想吃上一粒？”
他手一挥，一粒药丸被丢了过来，长明真人伸手接了过来，不过是小小一粒药而已，岂会毒的到他？
谁知那粒药丸在入手一刻便突然爆裂开来，声音虽然不响亮，但冲击力够大，长明真人猝不及防来不及躲开，被它一下子当头炸开，狼狈至极。
李恪却跑也不跑，偷袭成功还站在原地观看效果，他叹了两声：“似乎效果不够好。”
长明真人大怒，破口骂道：“你奶奶的王八羔子，看老子我揍死你。”
李恪却不急不缓，慢慢地说：“恐怕你最想的是把你那乖徒儿掐死吧。”
长明真人愣了愣，长眉毛微微动了几下，怒道：“老子与徒弟关系好极了，不用你在这里挑拨。”
“是吗？”李恪仍是笑，“你当真当他是你徒弟？”
长明真人手中一动，一道红线破空而出，向着李恪的胸膛穿去。李恪立即躲开，又扔了些药丸出来，不但往那根红线上，也往长明真人身上招呼，可是似乎却半点用处也没有。
长明真人好整以暇地看了一会儿，说道：“你忘了，若是我想做什么，这世上谁也阻止不了。这个你忘了也无所谓，但你需得记得，我的徒弟归我保护，谁也别打她的主意。”
若是李怀悠瞧见这一幕，定会非常疑惑，自家那个猥琐无良的师父，竟然有这般强势的时候。
不但强势，而且威风凛凛，站在春日的夜里，似乎周身在隐隐发光，好一个得道高人呀。
李恪躲不开那根红线，也不知道那细细的一根线是做什么用的，但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在那东西速度不快，他便绕着院子跑动，那线跟在后面，全然跟不上他。
长明真人也不着急，看看天色，打着哈欠回房间去了。
待得第二日，李怀悠一早起来，却瞧见自家师父向来爱惜的胡子眉毛灰不溜秋地蜷着，完全失了往日的漂亮顺滑，而他那张连皱纹也没有的脸上平白出现了几抹黑色。
更怪的却是汉王李恪，他绕着院子跑来跑去，脸上一直保持着的笑容也没了，见李怀悠出来，便喊道：“小妹，救救我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