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苏岚气急败坏地来找苏漫,说她跟洛斯的事已经被她母亲发现了。
“你别着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苏漫让她坐下来,给她倒了一杯茶,安抚她焦虑的情绪。
苏岚冷静了一会,才开口说:“今天,我和洛斯在街上走,被出门办事的凌晴看到了。她还跟踪我们倒了米罗酒肆。你知道的,凌晴是娘的贴身丫头,平时深受娘的信任,发现这样的事情,她当然向我娘报告了。没过多久,娘亲自来了酒肆,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言不发,直接把我带回了家。大概她要把我从此禁足,不会再让我出门了。而且,她说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找好婆家,还怪我不争气,没有抓住楚源隽,让他给颜颜抢去了……呵呵……”苏岚惨笑不止:“我想,我和洛斯完了。”
“就算不被发现,你也迟早要说的,不是吗?”苏漫平静地看着她。
“是啊。但是自己说出来总比被她抓到的感觉好一点吧,虽然结果都是一样的。”苏岚又苦笑了起来:“你知道吗,今天洛斯向她请求,差点跪下了,但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我不知道那些在场的人会怎么议论我们。那个酒肆,以后大概会流传出那么一段不堪的笑话吧。”
苏岚一边自嘲,一边流下了眼泪。
“好了,”苏漫轻轻地抱着她安慰:“这不是笑话,是真情的磨难。”
“是劫难,过不去的劫难!”
“你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说出‘完了’两个字。你知不知道,或许你的‘劫难’,在别人眼里也是一种幸福的经历?”
苏岚茫然地抬头看着苏漫,虽然没有完全听明白她的意思,但也听出她在鼓励她。
“不是‘完了’,难道还有发展的余地?”
苏漫恨其不争地凝视她,重重地说:“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这个‘完了’的结局?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开始,图一时快乐吗?然后用那段短暂的快乐换一辈子的回忆,一辈子的遗憾,一辈子的痛苦?你还是不够勇敢。不,你是从来都没想过勇敢。是我的错,或许,当初我不该传那个信物给你们,不该告诉你什么是爱情,不该让你迈出第一步……”
苏漫的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被重重地推开了。沈氏站在门口,一脸怒色地走进来,二话不说直接给了苏漫一个响亮的耳光。
原来,沈氏把苏岚从酒馆带回来后,就下定决心从此要把她盯紧。谁知,到了晚上,她发现苏岚不在自己房里,神经紧张的她就立即在府里到处找了起来。后来,是有个下人告诉她,看到苏岚进了苏漫的房间。她找了过来,就在房门外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苏岚被吓住了。她从没看到母亲这样狠厉过。
这一下打得实在不轻,苏漫的右脸很快红了起来。她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眼神倔强地盯着沈氏,一言不发。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沈氏冷冷地开口。
苏漫冷笑:“不需要知道。反正在这个家,谁都可以给我一耳光。”
“我是第一次打你吧。这一巴掌,只想告诫你,你遗传了你娘的那些风流毛病,我管不着。反正老爷子要留着你,我有什么办法。但请你不要把这种病毒传给我的女儿。”
沈氏这话一出口,苏漫如同挨了一捧,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她睁大眼睛,呼吸急促,感到屈辱极了。
“娘,你别再说了,不管小漫的事,是我的错,你不要迁怒到她……”苏岚哭着说。虽然她没有听懂母亲骂苏漫的话,什么“风流毛病”,什么“病毒”,她都不懂,但她不能看到苏漫因为她而遭受委屈和侮辱。
“你闭嘴,”沈氏朝她怒斥,“我说你怎么会突然变了个样,居然跟在外面跟男人交往,原来是被她教坏的。自从你跟她走近后,你胆子大了不少啊。从今以后,我不准你再来找她。如果再让我看到你跟她混在一起,别怪我这个做娘的要用家法教女儿了。家里有一个耻辱就够了,不能再有第二个。”
苏漫听不下去了,往前一站:“如果今天,苏岚在外面私会的人是楚源隽,是任何的贵族公子,你还会恼羞成怒吗,还会是这副态度吗?让苏岚变了样子的,不是我,是爱情,非常单纯的、没有任何造作刻意、也没有任何图谋利益的爱情。你们不能理解,是你们的悲哀,但请不要把你们的悲哀,变成一对有情人的悲剧!”
“一个女孩子家,开口闭口地讲爱情,真不知羞。”沈氏冷哼了一声,就强拉着苏岚走出房门。
苏岚回过头,给了苏漫一个好抱歉好痛苦的眼神。苏漫回之以一个鼓励的微笑。
“苏岚啊,只要你不放弃,我一定会帮你、帮你、帮你……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帮你……”
苏漫对了已经消失在夜色里的苏岚背影喃喃。即使不为两个人的情谊,只为对那份真情的支持。
然而,苏漫还来不及为苏岚做什么,她自己的灾难就到来了。
因为这件事,沈氏也恨上了苏漫。
在这个家里,有多少人用不同的原因讨厌着她。如果说其他人讨厌的原因,多少还能够说出来,那么云菲对苏漫的那种厌恶和嫉恨,根本是无法对人诉说的。她要怎么告诉别人,她在夜晚亲耳听到躺在身边的丈夫从睡梦中叫出他妹妹的名字。“小漫……小漫……”那种痴痴的梦呓,她这辈子都忘不了。怎么会这样,他们兄妹间居然存在着这样的龌龊!她相信她的丈夫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不是他的错,是她,一定是苏漫那个祸水,连自己的哥哥都不放过。如果任由他们这样发展下去,那个女人迟早会毁了她的丈夫,毁了他的名声与地位,毁了整个苏家。然而,她虽然忧虑烦恼,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盼着苏漫早点嫁出去,结束她这桩沉重的心事。
终于有一天,那些仇恨和厌恶化作了一把暗箭,将苏漫重重地射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