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微风清凉,方才还是人声鼎沸的凌轩殿外此时却因为刚刚御医的那一句‘殿下静养!’而变得无比静谧,连侍卫下人们都是隐在灯笼的暗处静待吩咐,柳凝汐缓步从凌轩殿走出,于如此空旷的前庭里显得有些突兀,游目四顾,却一时分不清东西,刚刚来时一心里除了他的安危什么都未曾考虑,此时再看,竟不知自己来自何处,
“让我进去!”
夜空里突然响起的一声厉喝几乎让柳凝汐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却见远处暗影里有几个人影在纠纠缠缠,
“娘娘,求您了!祁将军刚刚吩咐过,没有殿下口谕任何人不得靠近凌轩殿,您就饶了奴才们吧!”
‘是良仪娘娘?’柳凝汐心里想着,不禁眯眼细看,却除了那暗暗的光影下时而飘转的金黄色裙角再也辨不清其他,
“什么祁将军,不过是个奴才,你们再不让开一人各打二十大板!”
话落,只听扑通通一阵下跪的声音,“哎哟,娘娘,真的不能进,求您体谅一下奴才吧!”
“什么体谅不体谅,我刚刚明明还看到从里面走出了个人影,你们少来糊弄我!让开!”
柳凝汐听话心中一慌,下一刻却有止不住的酸涩漫上心头,也不理会什么方向不方向的,柳凝汐几步便隐进了一旁的黑暗里。
凌轩殿内,祁子轲听完吩咐,转身意欲告退,却被太子清声拦下:“昨日时我好像看到探子回来了,是小汐的身份事情有结果了吗?”
祁子轲听话脸色一僵,语气微有沉吟:“嗯,是有一些,不过尚有些还不太确定,属下打算再遣人去一趟,待确定下来再呈报殿下!”‘初听结果时,连一向沉稳的祁子轲都瞬间失色,这件事太大了,也太不可思议了,尤其看到殿下一日日对柳小汐越加特别,他更不敢擅下结论,只想再查再定!’
太子听话微微点头:“嗯!也好,只是别弄错了!”忽听帘外脚步声起,祁子轲微微皱眉,沉声问道:“谁?”
“禀殿下,良仪娘娘在外求见,奴才…奴才们拦不住她……”
“告诉她我已经休息了,不要让她进来!”太子清淡吩咐一句便已微微转身躺下,祁子轲亦脚步轻轻的随后退了出去,不过一晌,凌轩殿内外便已彻底的安静下来,
兜兜转转,柳凝汐再次回到荟英院时已过午夜了,小丫鬟居然还昏睡着,柳凝汐知道是自己下手太重,想着,便不禁更加的抱歉。
换过衣服好一晌,小丫鬟方满目迷濛的睁开眼睛,反应一晌,却发现自己竟正躺在柳大人的床上,不禁吓的慌忙跳起,却发现柳凝汐正举壶在为窗前的花卉浇水,
“啊,你醒啦?”看到满目惊疑的小丫鬟,柳凝汐微微一笑,缓步走到她的面前,“你的头还疼吗?你刚刚…撞到床角了!”
“是…是吗?”小丫鬟懵懵一愣,反手一摸,后脑竟真的还有些热痛,“是大人帮奴婢的吗?奴婢谢过大人!”看她竟要施礼,柳凝汐急急伸手扶住,递给她一杯热茶,“不用谢!你叫什么名字?我每日总想要问,却总不得机会!”
“奴婢绿巧。”绿巧笑应一声,心里却渐渐升起疑惑,‘怎么自己才不过睡了一觉,柳大人这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样子,难不成自己刚刚看到的她那般脆弱与凄惶的模样,一切,竟是梦中?’
正想着,却听屋子里想起‘咕噜’一声,二人听话均是一愣,四目相视,下一晌,却都瞅着对方的肚子灿笑了起来:“大人饿了吧!奴婢这就去给您取些夜宵!”
看着绿巧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处,柳凝汐一人呆呆坐在床上眼神却渐渐有些涣散起来,今天发生了好多事,好多事,直至现在,她对一切竟还有着一种浓浓的不真实感触,
八岁时,爸爸妈妈带她去游乐园玩,两车相撞,爸爸当即毙命,妈妈用身体护住自己,却也最终因失血过多而死,一日之间,自己由天堂跌入地狱。今日,太子用身体护住自己时,那一瞬,柳凝汐几乎以为自己竟又回到了前世,而且是前世自己最最想要改变的那一个瞬间,那之后直至自己从床上清醒,她几乎什么都记不得了,因为从看到他的眼眸,从看到他肩头不断流出的鲜血开始,灵魂,就好似已经从自己的身体被剥离了出去,可不管怎样,从他怀抱着自己用身体去朝向那刺客的剑刃时,一切,似乎就已经开始在柳凝汐的心底里悄悄埋下了种子。
及至第二日开始,柳凝汐依旧被禁足着,周仁他们却早早的就被放了出来,而且还集体被指派了任务,很快就出府了,柳凝汐不知刺客的事情调查的如何进展,很是担心,还好绿巧十分伶俐,每次来时总是将外面的事情一一报备清楚,她说刺客的问题似是不大,因为虽有周仁等抵赖诬蔑,可因为没有证据,再加上有陪同柳凝汐一同卖花的小厮做证,绿巧让柳凝汐尽管安心!
太子受伤,王公大臣们便几乎踏破了门槛,每日前来探病的大臣几乎要领号排队,但几乎都未得见到太子一面便被早早的打发了出去,就连皇后也来了,绿巧绘声绘色的讲皇后来时是如何的百官夹道万民祈迎,柳凝汐听着却只觉悲凉,寻常人家不过是一位满心担忧的母亲前来探望自己正在生病的儿子,可落到皇家里一切便都变成了繁文缛节、气派过场,只是不知,那份情谊会不会也因着这些而被磨损呢?
侠卫们走后的第二天,柳凝汐便恢复了自由,但也只是回到了过去,不得卖花,不得随意走动,柳凝汐却记得那晚太子同她说过的话,每日不焦不燥,只专心种花养花,为自己将来的花铺做好每一分的准备,
荟英院里日日平静,朝堂之上最近却是风波再起,举荐新士,一向不问朝事的太子太傅魏向平却突然重回朝堂,力保太子一方,魏向平曾也是皇上的老师,他的出现,无疑给安王一方带来不少的打击,再加上太子受伤,皇上心疼儿子,太子带伤奉上的奏折总要多几分认真的去看,如此,今年的新士举荐,太子绝地反击,硬生生扳回了三成!
此事一出,于诺大的昊都似不过投下一粒小小的石子,却不想激起的阵阵涟漪竟是越来越响,‘太子复出,要夺回皇权,安王势力将大受威胁,’如此传闻,在昊都里已是一日热过一日,有些见闻不多的百姓竟都是在听了此番传闻后方知晓原来他们的太子还没有夭折,依旧好好活着!有些见识的人士却已知道,太子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十余年间终于要开始放手一搏了!
大卫天下,自现在开始方是风云涌动之始,天下之主,又究竟是谁,朝野上下大臣们几乎个个人心惶惶,命运的选择,最终还是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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