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沙葬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所以,有些被遗忘的事情成了注定的牵绊,而后,再将人狠狠推入深渊,茫茫然然中,又是年年月月的虚度...
佛语有云:活着一天,就是有福气,就该珍惜。当我哭泣我没有鞋子穿的时候,我发现有人却没有脚。每当云扬看到这句话时,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一道身影,一座孤零零的沙坟...
沙坟,很陌生的一个词,也许,这本就是属于那个女人,那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女人,那个自己亲手打死的女人,那个自己深爱着的女人...
一座院落,一勾残月,随意泻下的三分朦胧间,飘絮着三道若隐若现的身影,淡淡的,静静的,风一吹,花香漫溢...
这也是云扬喜欢这座城市的原因,没有那漫空的黄沙...
曾经,也就是很久很久以前,到底有多久,早已迟钝了的脑海也计算不出了,总之,大概就是十几二十年的模样,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拖着两串长长的鼻涕,就这么走进了自己的生活,一待就是将近二十年...
她叫什么,姓什么,自己从来都不知道,也不愿去知道,总之,唯一让他记住的,就是那戴着的厚厚眼镜,所以,他以后就这么叫她了,很自然,也很有效...
那年,貌似也就五岁吧...
刚死了爹娘,死死拽着颗狼牙的孩子,贺兰山下,大风起息云飞扬,从此,便是叫作云扬了,不喜欢说话,不喜欢理人,唯独有个例外的拖油瓶,她叫眼镜...
很难想象她是怎么当选狙击手的...
总之,孩子的时代,各种训练中,也就这么度过了,接着就是任务,也不知道搭档了多少次,每次他都是冲在最前面,受了伤,她来包扎,杀了人,她来处理后事,军中的女人本就不多,何况他们这一小队的精英,就这么一个宝贝,谁都疼着,唯一不足的是,缺少了些灵性...
黑暗中,不知何时缭绕的烟雾,隐约间,一张自嘲的笑容,就那么死死的看着远方,那里,也称作大西北,有着一个最大最大的沙漠...
那是自己最后一次的任务了,其实,早在这之前,他们那队就被打散到各地,每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聚在一起那叫浪费资源,于是,他就成了一名教官,至于教什么的,他不管,反正都是不简单的兵崽子,喜欢带金色的面具,因为他知道,面具下的脸庞,是多么的沧桑落寞,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份,特种兵之王!
五年前,那年自己二十岁了吧,总是对着那些比自己大的新兵蛋子,不知不觉中,早已忘记自己究竟活了多少年了,每天缭绕的烟雾中,迷茫中,总是觉得自己仿佛过了千年,苟且偷生着...
他们那一队,十二人,从小训到大,所谓的队长副队长,不知道在哪次任务中就不见了,活着的不多,也就四五个吧,其中就有个她,全队的宝贝...
一夜之间,上级就下了紧急命令,带着那帮新兵蛋子,他就出发了,走的很彻底,因为他相信,不经历战火的军人,只能叫作民兵...
那时的她,隶属北海军区三十八军狙击大队总指挥,享受大校级待遇,没办法,女兵本就不多,难得遇到一个如此优秀的,可谓是前程似锦...
接着,很狗血的镜头就出现了,不知道是谁下达的文件,几十个新兵蛋子围剿国际第二大佣兵团,有时想想,真******扯淡,是够爷们了,命却搭上了,总之,那天的天气不错,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从来都是自己冲在最前面的那一次,却是第一次被那个不知怎么出现的女子那个玲珑娇躯的女子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就这么轻轻的一个推拉,于是,他知道了,本该同归于尽的两个人,中间却是多了个身影,两颗子弹纷纷穿过那略显精致的面庞,明媚的阳光下,迸出的血莲花...
怎么就多了一个她呢?
想不明白,一个狙击兵,怎么就出现在自己的旁边了,不是说,要找好埋伏点的吗?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地上的尸体,温暖的阳光直射在血迹勃勃的脸庞上,说不出的寒冷,却是折射出一地的玻璃碎片,那是眼镜...
两天后,他带着那个女孩,逃过了各方面的追捕,来到了大西北,那个黄沙漫天的地方,轻轻的将那具年轻的娇躯,那个曾经懵懂说过海誓山盟的女孩,那个一直呵护守护的女孩,放在了流沙中...
老一辈的说过,凡是痴心的女子,若是穿上最美丽的衣衫将自己葬与于这滚滚尘沙当中,上天便会给她一个承诺,将她一生的思念,化作大漠里的一粒轻沙。每一生的思念,上天都会为她洒下一粒沙,于是,就有了那浩瀚的塔克拉玛干...
于是就有了那无边忏悔的男子,那座孤零零的沙坟,那一生遗忘而偏执的记忆...
“等樱花盛开漫天的日子,我们就结婚吧...”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
这是一个承诺,早在年轻懵懂时期的承诺,岁月磨合的伤口处,总是不经意间,血淋淋的浮现在脑海,那年,那事,那早已随流沙进入坟墓的思念...
“我愿化成一座做石桥,经受五百年的风吹,五百年的日晒,五百年的雨打,只求她从桥上走过!”
就这样,三天后,他便进了军事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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