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凯迪拉克在暗夜里疾驰。周围是越来越幽冥的灯光。
天,又沉了一块。听说今晚有月全食。
月亮极其不情愿的露出小尖脸。
我咳嗽了声,打开车上的音乐驱散尴尬的寂寞。
柔柔的小提琴声响起,我闭上眼,进入催眠状态。
周围极其的静谧,小提琴声出尘一般,劈开了车里死寂的气氛。
车窗外飘来淡淡的难闻的气味。仿佛是动物腐烂的尸体。
“关下窗可以吗?”我突然睁开眼发话。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心理暗示。最近灵异看多了,也写多了,大半夜的经常闻到腐尸的气息。
更恐怖的是,我至今仍然确认自己是刚从鬼域荒村回来。我记得我晕倒的地方是个坟地,血腥,腐蚀,木乃伊的气息,混杂着福尔马林的味道,充斥着我的嗅觉神经。
我感觉整个身体都如同腐朽的木头,发出陈年糜烂的气息。
“有空我带你去看看中医,开些缓解神经紧张的药。抽空去做下足疗也是好的。“轩年向我投来淡然一瞥:“主要是别想太多,不必太拼命,累坏了身体。”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心里知道他是关心我,但仍然有令人焦躁的隔阂。与轩年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心中有一道深深的沟壑,你以为是条斑马线,其实是条银河。
他气势或许不会很强悍,但却不远不近。近近远远,令人难以琢磨。不过,我倒不似许多女子那般容易焦虑,或者不信任自己的爱人。
我信任他,如同我自己。有时隐隐觉得,我们实质上是同一种人。都不会有很高的沸点,对人世的一切,有着警戒般的隔离。
荒村别墅。
这是我见到尖顶别墅的第一个想法。其实,一个蒿草遍野的地方,不会比一个寸草不生的地方更恐惧。
那种感觉就像。。。夜晚走过坟地。一览无余,没有多余的装饰。恐惧才会蚀骨,
别墅突兀的立于我眼前,倒和我身上的黑色旗袍相衬。神秘的女巫走进荒郊野外的古堡?
古怪的是塔尖设置成钟的样子。
什么意思?雨果笔下的《悲惨世界》?不知道会不会在这里见到卡西莫多。我在心里嘀咕着。
好奇怪的钟啊!我暗自感叹。到底是场什么样的晚宴呢?我继续在心里念念有词。
轩年不发一言。他一向不喜汇报行踪。我性子疏懒,一向不喜多问。
事先我做了无数个揣摩,什么社会名流,或者沈氏家宴。毕竟,我们结婚这么久,公公婆婆好像隐身了一样,蒸发在这个城市里。
经过那场诡异的婚礼后,公公病了很久,病好后去国外岛国疗养。做起了富贵闲人。我提了几次要拜见公公婆婆,轩年都闪烁其词。直觉告诉我,他们在躲着我。
那日婚礼,一个凄厉的女声,震惊了所有在场的人。
“沈家柯,沈轩年,地府在等着你们,你们将接受命运最公正的裁决!去死吧,去死吧!这就是命运对负心人最公正的裁决!”
此刻,我望着轩年,轩年望着我。这句话在我们之间的空气中不断流窜。
我知道他不会忘,因为午夜梦回,他满头大汗的惊醒,念的是一个女孩的名字,虽然听不真切,但我知道,一定是个女孩的名字。
嫉妒,真真切切涌上了我的心头。在我之前,他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的经历吗?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剥夺了轩年的爱情温度?
“地府等着你们,欢迎光临!”别墅的小门打开了,一个带着狰狞面具的侍者微笑着(看不见的微笑)跟我们讲话。
足足吓了我一大跳。
“地府欢迎你们光临。”他又不温不火地重复了一遍。
“这是鬼屋吗?你们在过万圣节?”我忍不住问他。
轩年蹙眉说:“家姐也太能胡闹了。今天晚宴说是让父母也出席,参加她们的订婚仪式。看看她搞的,全是西方那套。”
轩年留给我一个刚毅的侧脸,他微微抿着嘴,仿佛没得到大人重视的小孩。
我不禁有些好笑。男人再大,内心也如同孩子。
正出神,一个满头黄发的外国女人凑过来,只见她鱼一样的游到轩年那里,勾住他的脖子,亲吻了他一下。
轩年很囧,我仿佛比轩年更囧。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揭穿别人的那一刻,我总是比别人更加尴尬。
轩年咳嗽一声说:“家姐沈卿云。”
我定睛一看,这个女孩,还真有几分外国血统,五官清晰,美的令人印象深刻,而且,还有难得的如白瓷般光洁的皮肤。难怪我错认她的外国人。
沈卿云说:“呸呸呸,这名字太难听了,以后就叫我起子好了。”
“起子?”我诧异极了:“为什么?”
沈卿云笑意盈盈地说:“这还不简单,我是开启潘多拉魔盒的神秘女巫,神秘的世界在我的开启下,才焕发出新生的意义。。。。。。”
轩年尴尬极了,忙拉着沈卿云“逃生”,刚好这时有人大叫“起子!”。用蹩脚的中文。是一个头发卷曲的洋人。看得出,他很漂亮,他的眼睛像深邃的湖。我从来没见过那么蔚蓝的天空以及海水,湖泊。那些被称为地球眼泪的东西,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腐化败坏。正如人的灵魂,在工业化和金钱社会里,慢慢侵染,比最深黑的黑夜,还要黑。
但是,我却在他眼睛里,找到了那一份纯净。生命最初,也是最原始的纯净。
起子看他的眼神都充满着热切。她兴致勃勃地拉过卷毛外国小伙子介绍:“他,是我的未婚夫,圣三一学院的高材生,对灵异界充满兴趣,于是经常请求休学去探索,他是个天才,知道吗,亲爱的?我的芒果天才。”他们热切的拥吻。
我觉得如果地上裂开一条缝,轩年就会钻进去。
“他的名字就叫做芒果?”我打破僵局。
“哦,不,亲爱的,他的英文名字叫Frances,但我们都叫他芒果。Frances在法语中的意思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芒果,我觉得是最好听的水果名字,因为有太阳神阿波罗的光芒。金黄色的水果,象征着光明,自由,为战胜黑暗和非正义而战的最英勇无畏的骑士!”
轩年完全抑郁;我完全傻眼了,随后又觉得好笑。我想,轩年一定被他这个不靠谱的姐姐,折磨的够呛吧!加上一个同样不靠谱的姐夫,估计他一定更加郁结吧!
可以想见,他的父母是多么不愿意来参加这场“胡闹”的婚礼。起子(沈卿云)的性格这么非主流,估计不怎么受待见。
想到这里,我平衡些了。心里甚至有了幸灾乐祸的想法,即使公公婆婆赶过来,也无法对我比手画脚的挑剔,有家姐垫底呢。
起子终于注意到我穿的旗袍了,黑色的旗袍,溶入到黑色的夜里,像鱼归于深海,浑化无痕。我很高兴我没有喧兵夺主。
起子悄悄多我说,轩年小时候还尿过床,怕被妈妈骂,赖着说是起子干的,她替他背了这么大一个罪名。
我哈哈大笑。我跟起子一见如故,虽然我淑女,她另类,狂野,但骨子里都有一个真字,不矫饰。
起子对轩年说:“眼光不错,从哪里淘来的?”她朝我努努嘴。而后喧嚣的音乐涌了过来,鬼舞PARTY开始了。
后来听家明说,家姐很早就被送到国外读书了,那年,他才刚记事。家里仿佛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人人都诚惶诚恐,缄口不语。但压抑的气氛一直在空气中缓慢涌动。。。。。。
随后,家姐就跟家里吵翻,说来也奇怪,家姐是个很有个性的女孩,具有跟年龄不相称的洞察力和领悟力。但是,她再怎么成熟,也毕竟只是个9岁的孩子。大人怎么会真正跟孩子计较呢?
起子为我们这滩死水带来了崭新的活力。她就像自由的阳光,浇灌在我们这两株并蒂莲上,病怏怏的并蒂莲。
遇到她以后,我才发现之前我一直在低洼处生活。即使脚步走到上层,但心却是阴郁的。我无法从恐惧中摆脱出来,无法接受那些亦真亦幻的鬼魅般的纠葛。
看到起子那张生动的,朝气蓬勃的脸,我心里的曼陀罗花都开放了。
生生相错,花花叶叶永不相见。。。是谁说的?这个世间还有是宿命的爱情。比如起子和芒果。
香槟的泡沫满天飞,小小的别墅,跟联合国开大会般。起子和芒果的性格都开朗热情,而且具有浓厚的探索求知欲,于是朋友满天下。
香槟过后,起子给大家表演热舞,芒果则跟旁边一个舞蹈老师,大秀起了探戈,华尔兹,拉丁舞。全场的气氛几乎要引燃金黄的水晶灯。
那盏水晶灯也真是别致,这种黄色,看上去像太阳的光芒,其实光线分散到地面,只剩下星光。
于是我们在地府的星光里进行世纪末的狂欢。
谁也没想到,此刻,地狱使者,睁开了眼睛。。。。。。
PS:桃花带病更新,不过更接近灵异气场,嘿嘿嘿,下面会十分精彩哦,好奇的宝宝们等着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