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你们又是谁?”钱知县感觉着头都大了三圈儿,他心里后悔死了,为了五百两银子,这个乱子可太大了,他这庄严肃穆的衙门大堂都成了菜市场了,谁都随便进,而且打的热火朝天。
当先那人没说话,只是向着钱知县出示了一个玉牌。
钱知县的脸色立刻惨白,他连忙跪下说道:“卑职迎接大人!”
这玉牌怎么会有这么大威力?原因很简单,这玉牌是大内一品带刀侍卫的玉牌!
钱知县不过是个从九品的官职,大内一品带刀侍卫是从一品,中间整整差着十七品,你说他怎么敢不跪?
堂上一干人等虽然不知道这玉牌是哪一级官员,但很明显,绝对是远远大于知县的级别,而且这几个人一个个都带着刀,刚才又露出了强捍的武功,一时间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张老实眼见这几个人来头不小,看到柳叶子仍是静静的站在堂中,生怕她也被抓起来扔到墙上去,急忙拉了拉柳叶子,想让柳叶子靠边儿,没想到一拉之下,柳叶子居然象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张老实心中奇怪,向柳叶子脸上看去,只见柳叶子脸上肌肉扭曲着,居然露出十分凶狠的样子来,这可是张老实从未见过的,一时吓的呆住。
那为首的侍卫根本不理会钱知县,而是对着柳叶子行了一礼:“柳公子,皇上派我们来找您了。”
“柳‘公子’!!!???”七八个人齐声惊呼。
张老实急忙放开柳叶子的手,连连后退。
柳叶子脸上那凶狠的神色不见了,又恢复了那低眉垂首的柔弱样子,他冲着张老实甜甜一笑:“张公子,妾身身是男儿身,心却是女儿心。可惜,我和张公子无缘,你瞧,我都躲这么远啦皇帝哥哥还是派人把我找到了。”
他细细的叹息一声,对那带刀侍卫说道:“皇帝哥哥既然喜欢小柱子,还要我干嘛?我这个苦命人就自己漂荡尘世,了此一生吧。”他说的虽然悲苦,但眉目间却有一丝欢喜之意。看起来他其实还是很高兴亲爱的皇帝哥哥派人来找他的。
那侍卫首领对宫中之事了然于胸,心中对这种皇帝的男宠其实十二分的鄙视,但他哪敢惹了这种人,当下答道:“回柳公子的话,皇上说了,他喜欢小柱子只是一时新鲜,但心里一直装着您呐,您一时不爽出来玩儿一玩儿也是好的,但您玩儿了好长时间了,皇上心里惦记,请您玩儿够了这就回去吧。那小柱子惹的皇上不开心,已经被五马分尸了。”
柳叶子听得小柱子已经被五马分尸,心中的气愤才算终于解开了,他细细的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回去啦。可带了我的轿子来没有?”
侍卫首领听得柳叶子答应回去,心中十分兴奋,这任务一完成,至少相当于战场上杀敌十万的将军的功劳,他这一回一定是得到重奖了。他连忙答道:“带来了。”说罢一挥手。
只听门外一阵丝竹悠扬,十六名宫女八左八右,演奏着美妙的乐曲走到堂前,四名太监从门外一路滚来一大卷厚厚的波斯地毯,后面又是四名宫女跟着地毯不停的往上面洒花瓣和香水。大门前,一辆和青城县县衙大堂差不多大小的马车已经停好。那车底离地面高足有四五尺,早有两名太监顺了一个雕龙画凤的大梯子摆在车前。
柳叶子见一切都准备停当,心知不走是不行了,当下转过身向各人打招呼:“刘姐,叶子要走啦,您别再生我的气啦,叶子和您说了假话,您也一起原谅了我吧。顾娘,您的恩我记下啦,以后有空一定再来看娘。钱知县,您这个官儿啊,还真是够黑的,念在您也是腹黑一族的份儿上,我就不跟皇帝哥哥说您的坏话儿啦,但您可也知道张公子是我老公,该怎么办,您自己琢磨着办吧。婆婆啊,叶子才见您一面就得走啦,没办法,人算不如天算,只怕叶子没机会伺候婆婆啦。”
柳叶子一个个的和刘如水、顾三娘、钱知县、张夫人打过招呼,最后看着张老实,细细的眼睛里闪着细细的泪花:“张公子,容妾身再叫您一声儿老公吧,老公,你我前世无缘,今生无分,虽然郎有情妾有意,但老天爷不容啊。只有待来世再和老公相亲相爱、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相看泪眼啦,老公,我的亲亲好老公,您来世一定要等着叶子啊。”说罢,冲张老实一个飞吻,掉了几滴美男泪,转身悲悲切切的上车去了。
马嘶车响,柳叶子走了,去找他的皇帝哥哥去了。县衙大堂上一片寂静。
一声细细的、柔柔的叹息声打破了这寂静。
刘如水低眉垂首,用细细的声音说道:“婆婆啊,这叶子妹妹和老实真是天生的一对儿、地造的一双,我看咱们赶快想办法跟皇上打一架,把叶子妹妹抢回来给老实当二房吧。”
扑嗵一声,张老实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他那双手狠狠的擦着地面,想把手上柳叶子的气息擦掉,没擦几下,双眼上翻,晕过去了。
刘如水看着张老实,仍然用细细的声音叹息着:“唉,老公啊,你说我是救你还是不救你好呢?或者干脆趁机活埋了你?”
当然,我们都猜得到,最终刘如水还是得救张老实。而且也只有她能救,因为张夫人也同样需要急救。
于是,刘如水只好雇了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把人事不知的张老实拉到叶氏医馆门前。
到了医馆门前,刘如水不由暗吃一惊。叶氏医馆居然大门紧闭!
这可太奇怪了。医馆哪有关着门等病人拍门的?难不成叶天士经营不善医馆倒闭了?不对啊,前几天叶天士还托人给她带药呢,何况托张老实的福,前两天叶氏医馆生意相当的红火啊。
刘如水犹犹豫豫的去拍门,直拍了好一会儿,才听得里面传来叶天士的声音,那声音少见的暴躁:“是谁?今天不开业!”
刘如水更是吃惊。叶天士什么时候用这种语气这种声音说过话?
她答到:“是我,刘如水。”
哗啦一声,大门打开,叶天士站在门口连连道歉:“是刘姑娘啊,对不起对不起,一时粗鲁,请见谅。”
刘如水站在门口没往里走,她看着叶天士,只见叶天士虽然强颜欢笑,但眉语间深有忧色。她虽然心中急着想让叶天士帮张老实治病,但眼见这情形,却也不敢直接就提出来。
叶天士何等聪明,立刻猜到刘如水的想法,他身形一侧,对刘如水说道:“刘姑娘,天士的确有一些烦恼,但刘姑娘轻易不上门,今日上门必有急难之事,天士行的是医,救死扶伤是天士的本份,请刘姑娘不必考虑在下,有什么疑难尽管说。”说到此处却发现刘如水身边没有张老实,立刻问道:“难不成是张兄有病了?”
刘如水叹息一声,答道:“正是,现在老实人事不知,正在那马车上躺着呢。”
叶天士大惊,疾步向马车走,嘴里骂着自己:“我真该死!居然没想到这一点!”
他和刘如水一起抬着张老实进了医馆,刘如水把这大致情形说了一下。叶天士正诊着脉,饶是他心思沉稳也不由得笑出声来。虽然当下的情形实在不应当笑,但他也实在是忍不住。
他诊了脉,且不着急和刘如水说病情,而是拿出一根银针来,先在张老实的水沟、印堂、百会、十二井、涌泉、神阙、内关诸穴下针,嘴里安慰:“刘姑娘别急,张公子这是被吓着了,几针下去就可以缓过来。”
几针下去,张老实仍旧保持着白眼向世人的状态。
叶天士一呆,又在大椎、承浆、四神聪、风池、关元各穴下针。张老实的喉咙里开始有了呼噜呼噜的声音,只是不睁眼。
叶天士的额头有点儿见汗,再在膻中、鸠尾、肝俞、头维下针,只见张老实脸色开始转红,但那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
叶天士一时居然没了主意,嘴里喃喃自语着:“这一下居然吓到如此地步,怎么办?”他抬起头看着刘如水问道:“张公子平日里可有特别想念的人或物?你在他耳边说上一句,当可有效。”
刘如水叹息一声,在张老实耳边说道:“老公,叶子妹妹来看你了!”
哇的一声,张老实哭了出来,他双手紧紧握着刘如水的手说道:“妹妹,你终于来了,哥哥我想你想的。。。。。。你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
话说到一半张老实突然想起这事儿来,急忙睁眼要细看,却看到刘如水那一双杏眼正气鼓鼓的看着自己。
叶天士也叹息一声,对刘如水说道:“张兄虽然醒了,但一时神思不属,这几天还要让他天天来我的医馆,我每天给他针炙一回才行。这学业的事就先放一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