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包知府走了。胡不字瘫了。他堆坐在地上足足三柱香时分才算能站起来。不过一站起来，他就大声下令：“摆酒，庆贺！”庆贺什么？庆贺他终于把张老实给拉下马了。不管多惊险，总之这一回张老实可未必是特批秀才了，至少，他胡不字有了机会一争高下。
孙有道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这要真是胡不字当场出丑，他孙有道不被胡公子给一路飞踹着回家才怪。胡不字这一回因祸得福，也就不再怪罪孙有道，只是叹息天意难测。孙有道将功补过，立刻又给胡不字出了个主意：既然要与张老实比才学，胡不字也要写上一本书才行，但胡不字当然不会写，而孙有道也显然没那本事，不过有一个人却有这本事，那就是曹雪芹。
孙有道已经打听明白，那本《穿越之：哥哥，我要！》根本不是张老实的手笔，而是曹雪芹所写，只是这书还没有写完，只有八十回。那么，只要曹雪芹肯写，再署上胡不字的大名，胡不字在写书上与张老实平分秋色，现在这又有作诗的本事，当然就压过张老实了。
胡不字本来对孙有道的臭主意有些不感冒，但这个主意实在是高！他大喜过望，急令孙有道这就拿五百两银子去找曹雪芹。
孙有道乐呵呵而去，气哼哼而回。
曹雪芹不是不爱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受刘如水大恩，怎么肯为了五百两银子出卖恩人？更何况刘如水给的一百两银子足够他一年的花销了，至少在银子花光之前，他还是很有骨气的。
孙有道和胡不字面对面而坐，愁容不展。两个人都没料到，世界上居然还有人不爱钱的！
“孙先生，你说咱要是给他一千两，他会不会同意？”胡不字怀疑曹雪芹可能是嫌钱少。
孙有道摇摇头：“恐怕不是钱多钱少的事情。这种人我熟悉，哪怕饿死都不肯改变原则，呆头呆脑，莫此为甚。”
胡不字咬牙：“那，找几个**的朋友教训他一下！”
孙有道再摇头：“公子，这文字上的功夫可不象别的，你教训了他，就算他不得不写，但同样是写，写出来的东西可是大不一样。他要是胡乱对付着写，咱们不是白忙活了？”
“那你说怎么办？”胡不字有点发急了。
孙有道一时也没主意。他沉思良久，眼前一亮：“有了！”
“说！”胡不字急忙催促。
孙有道嘿嘿一笑：“公子，这曹雪芹所写的书，明明白白的是男欢女爱之类，但我去他家里看时，见他家中只有一个妻子，而且容貌平常，他那书里写了那么多美女，难道他自己心里就不痒痒？”
胡不字点头同意。他一个读者一想《金瓶梅》都感觉欲火焚身，何况写书的曹雪芹？
孙有道接着说道：“这曹雪芹写出那么多美女来，但身边一个都没有，又没钱去嫖，虽然有心却无力。如果我们给他送一个美女，那么。。。”
“聪明！”胡不字连连拍掌。色诱，这是绝杀之计！但接下来两个人都呆住了，他们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的问：“找谁去色诱？”
这问题还真是麻烦。谁肯去当这个美女蛇？第一，这人得是美女，不然不色，诱不得，第二，这人还得有主动献身的精神，不诱，色也没用，第三，这人还得有足够的技巧，要避开曹夫人，要勾搭上曹雪芹。这样的人可不好找。
思量良久，两人对坐无言。最后孙有道叹了口气：“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公子，要么我们变通一下吧，派人去和曹雪芹说，只要他肯给咱们抓刀代笔，咱们请他上暗香院嫖上一个月，他喜欢什么样的美女，随便他挑。”
胡不字感觉这计策不是那么好，但也实在没有别的好办法，于是点头同意，问道：“派谁去说合适？孙先生可否再跑一趟？”孙有道心说，我可不能再去。上次去送钱，让曹雪芹拿着大扫把一路给打出来的。但这话他当然不能说，他摇头道：“此事还是由女人去说合适。在下推荐凤姐去说。”
胡不字一摇头。“得了吧，上次派她去说合刘姑娘，结果闹出一堆乱子，这人用不得。”
孙有道嘿嘿一笑：“公子，在下正是看中了她上次的急智。你想，明明说合不成，如果是换了别人，可能就失败而归了，但她能把张老实拉上大堂，如果不是刘姑娘聪明伶俐，那一回张老实就身败名裂了，如果事情真是如此发展，公子现在何必担心张老实被特批秀才的事情？知府大人再爱读他的书，也不会特批这样一个无德的人成秀才吧。此人大有急智，可堪大用啊。”
胡不字一想不错。上一次如果不是刘如水关键时刻给凤姐擦脸，张老实可能已经被关在大牢里了。他连连点头，赞道：“先生看人果然透彻。就用她好了。”
孙有道大喜。这一回他又有银子可赚了。
果不其然，胡不字大方的给了一百两银子当做凤姐的辛苦费。孙有道自然奉行雁过拔毛原则，扣下一半，以五十两送给凤姐。
凤姐自上一次县衙之役，无意中反向打通任督二脉，这些日子在家里倒行逆施，自得其乐，功力日增，脸皮渐厚。以前早起看镜子她至少还感觉那镜子制造的不精细，总是把她反映的有些变形，但现在每天看镜子，那真是越看越爱看，实在不明白她怎么会长的如此娇媚可爱、国色天香。经常对镜自怜，以至于近乎废寝忘食的地步。
孙有道带着五十两银子来找凤姐，按凤姐的想法，她如此美艳如花，如此高贵典雅，实在不应当去做这种跑腿的事情了，但她近来囊中羞涩，快连胭脂都买不起了，也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次日一早，凤姐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梳洗打扮已毕，正要出门去找曹雪芹，有一个人却上门来了。
来的是谁？正是胡不字的手下胡汉三。
他一直想找机会踩倒孙有道，一听到孙有道给胡不字出的这个主意，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这办法是绝对的过河拆桥，绝对的狗皮倒灶。今儿一大早，他扯了个谎请了一个时辰的假，匆匆来到凤姐的香闺。
凤姐不知胡汉三的来意，当下请胡汉三房中落座。
胡汉三先是大赞了一番凤姐美如天仙，艳如桃花之类的，然后长叹了一声。
凤姐心中奇怪，问道：“亲，汉三哥哥，你为什么叹气啊？难道是因为感觉无缘一亲我的芳泽而失望、而失落、而失意、而失神？”
“哪里哪里，”胡汉三答道，“凤妹子，亲啊，我哪敢有此奢望，我只是今天来时看到了一个人，心有所感而已。”
“是谁？谁让汉三哥哥这样郁闷啊？”凤姐一双豹环眼闪出柔情似水，发着****的光芒看着胡汉三。
胡汉三叹道：“暗香院里曾经有一个风靡一时的名妓，大号朱芙蓉，当年人称芙蓉姐姐的，你可知道？”
凤姐大嘴一撇：“当然知道。她倒也有三分姿色，虽然比我要差的远，不过当年倒也骗倒了一批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
胡汉三点头：“是啊，亲。我今天早上就在来时看到了她。以前的她，那是一呼百应，风流无限，无数人追着她，妓者们每天都要报道至少十条她的消息，但现在她已经失时过气，亲啊，我看到她时，只见她坐在街角正在乞讨，人老珠黄，无人过问，谁还记得她是当年红极一时的青城第一名妓？”
凤姐心中一震。她不会可怜芙蓉姐姐，但前车有辙，后车为鉴，现在凤姐虽然小有名声，但还没混到芙蓉姐姐那样的地步，那么一旦她自己也人老珠黄，不知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胡汉三偷眼看着凤姐，看到凤姐已经中计，于是再叹息到：“亲，我在想，你现在如此风华正茂，何必为他人做嫁衣裳？亲的美貌天下无双，只是缺少一个能写出亲的美貌的人，所以亲才有些被埋没，亲要是肯让那曹雪芹一亲芳泽，量那曹雪芹一定会立刻拜倒在亲的石榴裙下，曹雪芹虽然无钱无权，但写上几笔的功夫还是有的，他要是以你为主角写一部书，亲不就名扬天下了？以亲的美貌风华，自然不会象芙蓉姐姐之流沦落，但与其将来出名，何如现在出名好？”
这一番话如醍醐灌顶，把凤姐说的大彻大悟。对啊，她现在这么跑来跑去，眼前就有人能帮她出名，何必再为他人辛苦？何况芙蓉姐姐的例子就摆在那里，她现在如果不尽快出名，将来怎么办？
想到这里，凤姐不由深吸一口气说道：“亲，汉三哥，听君一席话，省我十本书。哥哥说的太对了！”
送走胡汉三，凤姐仰天长啸，声动九天。她漫声吟道：“酿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她长袖一甩，走！这一回她不再拉皮条了，她凤姐要亲自色诱曹雪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