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就走呗!还不想留着侍候人呢!”
……
在润闲居的后院,一个声音两句话,从湖那边一直被念到了湖这边。
夏小贝披着少爷的披风在院子里口是心非、漫无目的的晃着,时不时用手裹紧一下那轻风飘荡的披风。
手摸着那丝般滑润的披衣,忍不住抓起来狠狠捏了一把,最后叹息一声扔下。扯着胸前披衣的丝带,一不小心一用力,带扣成了个死结!夏小贝惊眉,厥了厥嘴,也别无它法,只能乖乖的去解那个被扯得死紧的结。
低着脑袋,脚下的步子晃晃悠悠却不停。带扣的死结明显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开的。夏小贝很努力的从这边解到那边,可那结却还没个松动。
“……这事该如何是好呢?”
如何是好呢?夏小贝原本就因为那个解不开的结心里有些恼怒的在直冒气,这会儿又恰巧听到一旁传来这么一声,于是终于暴发,头也不抬随即与之共鸣了一句:
“大不了一剪子把它给剪了!”
然而她的话刚鸣完,一旁就传来了几声“沙沙”的碎响,夏小贝这才意识到不对,旁边并没有人,那么刚才是谁在同自已说话呢?异样一察觉,她忙止了步,抬头就朝声源处看去,刚好就看着一个身着淡绿色裙裳的女子背身转入了一旁的假山,然后脚步“唏碎”的离去。夏小贝皱眉,只觉得那身影有些熟悉,然而人已走远,她也不好追过去看了。收回视线,见着原处另外一人也转身欲要走,于是她忙出声唤住:
“等一下!”
因为那个人她认识。
那人停下了脚步,却背对着她。她连忙上前几步,认道:“云妈吗?”
那老妇迟疑了一下,才扭过头来看她。
“夏姑娘唤老身有事么?”
夏小贝见她真是那个与自己相处了三天的老嬷嬷,于是有些兴奋的两掌一拍道:“云妈妈,原来真的是你呐!”
相对于夏小贝的热情,云嬷嬷却始终冷漠着一张脸。她木声问夏小贝,“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可要先走了。”
“哦……”夏小贝深感于被冷淡的尴尬,然而却也没丢了心中疙瘩着的事,她收了笑,想了想才道:“我有件事想不明白,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
那云妈神色微顿,然后看向她,道:“什么事?”
“云妈妈昨晚那是去了哪,怎么把我一个人的丢在了茅房门口的?”
“我冷了,所以挑着灯笼回屋去穿件衣服,没想你那么快,回来就不见着人影了。”
云妈的回答自然合宜,夏小贝听了,起先还“原来如此”的“哦”了一声,然而下一秒便觉出了不对劲,于是她皱眉疑道:“可我昨晚上明明有等了你好久的。”虽说不上有个把半个时辰,但她敢肯定她等的那段时间已足够云妈从屋里到茅厕,再从茅厕到屋里走上好几个来回了的,如若真像云妈所说的,没道理昨晚她就没等到人啊?
如是想着,夏小贝开始疑到心里。然而却想不出自己能疑她什么。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云妈终于道:“哦,可能是因为途中灯笼油尽灯熄了,我又返回去上烛火耽误了些时候了罢。”
“是么?”事情有点巧了,巧到难以让她相信。夏小贝眉头都快挤到眉心去了。
“就是这样。”云妈的语气笃定中很是难得的带有一点激动的色彩。
夏小贝盯着她看了会儿,表面上点着头,心里却对她的解说半信半疑,直觉得事情真的是太过巧了,冷风萧瑟的深秋夜晚,云妈出门没穿暖衣服,回去添衣,出来又半路灯熄误了时候?这事真有点像是商量好了的因果关系一样。还是注定她要倒霉?还未出工便上闯了昨晚那一祸事,尽坏了她在主子眼中的第一印象,虽说这少爷主子像是没上心,可是那菱少奶奶却打心眼里的竖了她这个敌,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来报复她呢。认真算来,那段巧事还真是害她不浅了。
于是夏小贝免不了一阵嘀咕似的碎碎念,“真是人要倒霉的时候,上个茅厕都能上出祸来!”
那云妈妈一旁扯着嘴角有一瞬的隐隐偷笑,随即很快便回复了她固有的冷肃嬷嬷神态,道:“夏姑娘若是没事了,我可就走了,院里还有一堆事儿等着我去做呢。”
“哦!”还沉浸在倒霉状态的夏小贝呆呆的,但也终于是应了一声,等回醒过来的时候,那云妈已经走出好远了。
于是夏小贝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奇道:“这云妈妈怎么像是在避着自己呢?”
还有刚才云妈那是在同谁说话,怎么自己一来匆匆的就没了个人影的?
面对这云里雾里、有又似没有的疑问,夏小贝不是不聪明,而是不够了解,所以她是想不明白更是解不开来的。最后也只能迷茫的摇摇头,懵懵懂懂中加揣一份心事向着正院走去。一手滑溜着身上的披风,也不解那打着死结的带扣了,因为她此时已没了那份心思。想着那个云妈,心里的杆称开始了工作:
云妈好么?
好,因为她从来没骂过自己,也没对自己凶过!
真好么?
不好,因为她总是冷冰冰的很少理自己!
是这样么?还是她根本就不存在好与不好,国为她生性本就是那样的?
可倒底也还是理不出个头绪。这个云妈对于她来说根本就像是个迷,她猜不透也看不透的迷。虽说她时常迷糊,可她也有不迷糊的时候,所以她此时很理智的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云妈绝对有着不简单的怪异!
想不通便茫茫然,茫茫然中人已经来到了正院。
她慢慢的踱着步子,在院中漫漫游移的目光落在一处突然停住。
前方,一个浑小子……不!应该是说一个身着锦色白缎衫,头束华冠,通身一派锦衣玉食的模样,然而行为举止却很是有些浑里浑气的少年。
夏小贝看着他,这少年大概同自己差不多的年岁,不是十六,就是十五。此时他手中正掰弄着一个什么东西。
夏小贝杵步,不觉已歪了头认真的打量起他来:蹙黑的剑眉,高挺的鼻粱,微扬的嘴角,还有深邃清亮的眸子与某人很像。
这少年面容清俊得另夏小贝不知不觉中已看迷了眼。她就那样盯着他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