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秦晗和言真真回来,许安甚至没有时间和他们好好寒暄,一直被宫里的嬷嬷们训练着如何当好一个皇后,如何在大婚当日保持应有的礼仪。新皇登基的步骤她估计自己要比秦暄还有熟悉,因为她不仅要记得登基和成婚的程序,两步一个大台阶,一步一个小台阶这样的小事就不必说了,还有站在秦暄身边时衣服不能与他的相碰,甚至连衣袖都不可以,眼神要一直直视下方的百官,眨眼不能超过一刻钟10次……
“这是成亲吗?这根本是在训练狙击手啊!”
许安累瘫在椅子上,任身边的嬷嬷叫喊都不愿意起身。
“娘娘,你这样要奴才怎么完成任务啊?”
“嬷嬷,你就让我歇一会儿吧,我真的快累死了!你也不想皇上登基那天成为我的丧礼吧?”
“呸呸呸!娘娘千万不要乱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快,跟着奴才这样,吐两口口水,去去晦气。”老嬷嬷拉起许安,硬逼着她跟着自己做。
许安无奈,象征性地“呸”了两声,便又不得不跟着嬷嬷练习走路的姿势。
“安安!安安!”
秦晗的声音由远及近,听在许安耳朵里堪比世上最动听优美的乐曲。
嬷嬷自然不能阻止未来皇后和她未来小叔子见面,只得放下手中用来训练的戒尺,站到一旁候着。
“秦晗!你来了!”许安的声音听在任何人耳朵里都有一中劫后重生的庆幸感。
不出意料的,言真真和秦晗一起来了。她快步走到许安身边拉住她的手,同情道:“安安,你这表情哪像要嫁人的样子啊!”
秦晗附和道:“可不是。不知道的人家还以为我三哥逼良为娼呢!”
言真真掉头给了秦晗一脑勺子,说:“不会用成语就闭嘴!”
看着秦晗可怜兮兮地抱着脑袋,许安笑不可遏,说:“出去一年多,你们俩还是这样吵吵闹闹的。”
“谁要和她吵闹?”秦晗表现出自己堂堂男子汉不屑与一介小女子一般见识的模样。
言真真踢了秦晗一脚,对着许安说:“安安,你不知道那天他看见我站在军队里那表情。”说着言真真就抱着肚子笑了起来:“我真的想一遍就笑一遍。太好玩儿了!”
说到这个,秦晗不无怨念地盯着许安:“安安,你和真真连起来骗我!害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
许安抱歉地说:“真真让我瞒着的嘛。其实我看你找不到真真那么着急的样子,好几次都快忍不住要告诉你了。”
秦晗有些羞赧:“谁找不到她就着急了?”
许安不戳破他,又问言真真:“真真,那事后秦晗有没有找你算账?”
言真真的脸突然爆红,表情扭捏地支支吾吾道:“他那性子当然会找我问明白……”
许安有些疑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秦晗倒是怒气未消的样子,推了推许安的额头,说:“还没成亲就累成这个样子,往后你可怎么母仪天下?”
提到这个许安倒是真有些不确定:“我也觉得。以前当米虫当习惯了,不知道身负责任的感觉是那么累的。”
“要不,”秦晗凑到许安耳边,轻声道:“你跟我们去西疆吧,那里山高皇帝远的,想干什么三哥都管不着。”
言真真也凑到那边竖起耳朵听秦晗在讲什么,听到了之后没吃醋倒也说:“对啊,安安,那里就是气候干燥了一点,别的都很好。当然还有就是总有些小人想侵犯我们东齐领土。不过没关系啦,像这次那么激烈的仗是很少的。”
看言真真说得有鼻子有眼,许安赶紧打断她:“停停停!秦暄在这里呢,我哪都不去!”
听了许安的话,秦晗和言真真相视一笑,随后便一齐促狭地朝许安笑:“鹣鲽情深啊!”
许安自豪地扬头:“那是!”
原本许安以为婚礼前的训练和准备已经够累人了,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婚礼当天才是真正的挑战。
首先是整天不准她进食,甚至连水都喝得很少。因为她必须得以非常端庄的姿态站在文武百官及其一家老小面前,受其瞻仰。虽然她头上蒙着红绸,只看见自己的一双脚,压根看不见那几百层台阶下站着的东齐的人民。底下人民口中齐声叫着的口号是什么她也听不太清楚。只知道自己很想挽住身边秦暄的手臂给自己支撑一下酸累的双腿,却因嬷嬷的教诲而不敢动弹。
其次她在登上大殿受人瞻仰之后,就得立刻赶到文寿宫在太上皇和太皇太后的见证下拜堂。此间虽然被赐了座,但对许安来说,真是如坐针毡。而秦暄不知如何练的好功夫,明明站的比许安更久,听他说话却依旧清朗动听,走起路来脚步依旧沉稳有力。还好秦暄够体贴,在回寝殿的路上一直搀扶着许安,免得她在一众宫女太监面前踉跄跌倒。
再其次,新帝登基,需在正殿接受百官朝拜,再宣读他对东齐发展的计划和展望,用许安的话来说就是还得再做一番演讲。这就要花费整整一个时辰。在这期间,皇后必须在寝殿等候,即端庄地坐在床沿,等候皇上的到来。
好在皇室结婚没有要办酒席的习惯,秦暄与朝中官员们会晤结束后直接就来到了寝宫。
听到门口太监的宣叫,许安顿时放松地耸下肩来,却听旁边嬷嬷警告的咳嗽而又端了起来。
大多时候秦暄走路是没有声音的,但在他完全放松的时候会有轻微的足音。
秦暄没有说话,只听从嬷嬷的指示慢慢揭开许安的头巾。
许安如释重负,总算看到一片红色以外的景象了。她抬头的速度有些快,眼睛直接就对上秦暄专注的视线。
其实从一开始知道要成亲到前一刻,许安都没有什么紧张感,她和秦暄的感情足够深,两人足够亲近,成亲对许安来说只是一项仪式,她的心她的身早就是秦暄的了。
可是就在这一刻,许安突然紧张得心跳过快,她看着秦暄的眼睛,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安安。”秦暄轻声唤她。
许安没有应,她在奇怪自己的反应。秦暄不是第一次这样叫她,可偏偏这一次让她心跳好快,好紧张!她现在就是秦暄的妻子了,真正的明媒正娶。她的身份不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许安,而是秦暄的妻子了!
“安安。”秦暄笑了,他知道许安为什么不应自己。从开始到婚礼结束,许安都没有把这场婚礼当做特别重要的事情。可是现在,她终于明白一场婚礼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许安被秦暄叫得心里痒痒的,却又不知为何。她越来越奇怪,明明秦暄对自己来说已经是很亲近的人了,为什么现在秦暄的靠近会让自己紧张?
“安安,要喝交杯酒了。”
许安终于抬头,却不敢看向秦暄,直接从嬷嬷手中拿过酒杯和秦暄扭着手臂将酒喝了下去。
接下来应该还有几样程序要走,吃半生不熟的饺子,互喂花生什么的。可是秦暄却开口让几个嬷嬷退下。嬷嬷们虽然觉得于理不合但也不敢违抗圣令,便都行了礼退了出去。
“现在这里只剩我们了。安安,你还觉得不自在吗?”
许安抬起头看着秦暄,皱着眉毛说:“好奇怪。秦暄,你明明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是我为什么有种第一次见你的感觉?”
秦暄轻笑,坐到许安身边,说:“因为你是第一次成为我的妻子。”
许安笑了出来,轻轻捶了一下秦暄的肩膀,说:“我当然是第一次与你成亲。”
“不过真的很奇怪,之前我都没什么感觉,可是刚刚你掀开我的盖头的时候,我的心都快从胸口蹦出来了!”
秦暄一直在笑:“我也一直以为你没有女孩子该有的娇羞。但看来我想错了。”
许安眯起眼,说:“你在暗示我脸皮厚?”
秦暄帮许安拿掉头上沉重的头饰,说:“不会,我很喜欢。”
许安又笑了,随后整个人仰躺在床上,说:“我觉得也可能是这些天为了准备这场婚礼把我累得没有时间去想成亲这件事的本身。直到看见你,成亲的感觉才出来。”
秦暄也跟着许安躺了下来,侧身面对着许安说:“辛苦你了。”
许安点点头:“是很辛苦啦。”随后又只手撑起头,看着秦暄问:“你说,刚刚你掀开盖头的时候,有没有惊艳到?”
她可是第一次化那么浓的妆,想到古代化妆品里可能含有很高的铅就让她心有戚戚,但好在妆后的效果不差,让她平添了几分妖娆的美感。
秦暄老实地摇头,说:“我喜欢你本来的样子。”
气得许安刚要去打他的时候,他又说:“可是我很感动。虽然也很莫名其妙,但当我意识到你已经成为我的妻子的时候,我真的很感动。安安,谢谢你还陪在我身边。”
许安的手在半空中停住,皱眉道:“你是为了让我不要打你才说这个话的吗?”
秦暄失笑,探头吻住那张被胭脂掩盖的红唇,在口齿相依间低声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