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在去秦暄府上的路上,心情复杂却也并不那么坏。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身边跟着一个姜平川。
姜平川平时在外人面前也不是那么纨绔,大多是一言不发冷冰冰的模样,而在许安面前偏偏就是一副惹人烦的样子。其实许安大抵能猜得出来原因,长着那样一副皮囊,若还是温和亲切的态度,身边的莺莺燕燕大概里外包了百十圈了。而平时被压抑的本性也只能在许安的面前才被彻底释放出来。
也正是因为这个,许安对姜平川并不是真正的讨厌,最多只是烦他的毒舌和多嘴。
“一鸣姑娘,你一个姑娘家整天在外奔波,不会觉得太累吗?”姜平川殷勤地跟在一鸣身旁。
一鸣简洁地回答:“我的命是主子的。”
“啧啧啧,你们主子也忒不知怜花惜玉了。”说着姜平川还别有深意地用手肘推了一下许安,问:“是吧?”
许安已经被姜平川调侃得对这件事没有了脾气,只说:“是啊是啊,我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嘛。”
一鸣讶异地看着许安,不敢说话。
许安对一鸣笑笑,说:“我都已经不介意这件事了,你也不必一直介怀。”
一鸣点点头,又朝姜平川看了看,眼中的情绪难辨。
“不过,许安。”姜平川开口。
许安朝姜平川投去询问的眼神,显然的兴趣寥寥的眼神。
“你说,我和你家那个秦暄,谁更好看?”
许安皱了皱眉,果然是这么没营养的问题。
“当然是你好看,你好看得天上地下难得几回见,灿若星辰面如冠玉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许安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词语都说了出来。
一鸣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本脸色发臭的姜平川见到一鸣笑了,便不再追究许安将他比作女人的罪过,说:“一鸣姑娘,你说我收了个这样的师妹是不是太倒霉了?”
“许姑娘聪明伶俐,姜公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一鸣说道。
许安一激动,使劲抱了一下一鸣,又对姜平川比了个鬼脸:“人家一鸣姑娘才是慧眼识英才!”
笑闹着走到了目的地,许安看着头顶“惠王府”三个大字,笑容消失在嘴角,心里有股说不明的情绪。似乎这几个字,将她和秦暄又拉开了一段距离。
一鸣看着许安停住不动,只是盯着牌匾看,心知她不会真的不再介意秦暄对她的欺骗,便说:“公子没有刻意地隐瞒你,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许安没有说话,抬脚走进了门内。
一鸣想再跟上去说些什么,却被姜平川拉住,她疑惑地调头只听姜平川小声说:“他们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一鸣点点头,不再说话。
许安对秦暄住的院子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只是时隔将近一年,她再次踏进这个地方,心境真的变了太多。
她依旧想见他,只是不再是单纯的想见就见。她只是来看病的,她是医生,他是病人,只是这么简单的关系而已。
秦暄虽然身体不适,却没有躺在床上,只是坐在客厅的一张躺椅中看着书。他听到外面有动静,只当是一鸣拿了药回来没有多想。
可是脚步声越来越近,轻巧却杂乱,这不是一鸣。
秦暄抬起头,看到许安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他一时有些愣神,就这么和许安静静对视着。
半晌,许安开口道:“一鸣说你身体不适,我师兄让我来为你看病。”
秦暄眼神闪了闪,说:“我还好。”
“好不好不是你说的。”许安说着走上前,又说:“把手伸出来。”
秦暄应声伸出手,许安看着向自己伸来的手,一时闪了神,这双手依旧修长白皙,只是太瘦了,指节分明,每一根骨头都清晰地印在皮肤之下。
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多想,许安伸出手按在秦暄的脉博上,静静地为他把脉。
秦暄看着一丝不苟为自己把脉的许安,嘴角牵起一抹笑。
“身体会发热吗?”许安一边把脉一边问。
“会,不是很热。”
“会头痛身痛吗?”
“偶尔。”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许安等了半天见秦暄并未伸舌,便问:“怎么不伸?”
“你真的要看?”秦暄有些气恼,且不说他没听过大夫在诊病时会真要人伸出舌头,就说他堂堂三皇子,会是个伸出舌头的不正经人物吗?
许安刚想说“当然”,但一见秦暄盯着自己目不转睛的模样便下意识地说:“那算了。”
秦暄似乎还觉得可惜,追问:“不会影响你诊断吗?”
许安没回答,径自说:“脉象浮紧,加上你说的征状,是感染了风寒。平时要注意休息,忌劳累,还有不要吹风,免得再次受凉。”末了又咕哝一句:“都快夏天了竟然还能感染风寒。”
秦暄只是看着她并不说话。
许安被秦暄看得有些不自在,放下手就要走,却被秦暄一把拉到了他的怀里。许安瞪大了眼看向秦暄,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真的那么想要逃吗?”秦暄问。
许安依旧挣脱着,直到累了才安静下来,顺从地靠在秦暄怀里,她的声音里带着无奈:“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秦暄不说话只看着许安的眼睛,似乎要看进她的心里。
许安伸手遮住秦暄的眼睛,说:“别再那么看我。”
秦暄伸手覆在许安的手上,却没有将她从自己的眼睛上移开,说:“我知道,让你不再信任我是我的错。”
许安的手滑下,转头看着门外,说:“秦暄,我不知道现在要怎么面对你。”
“那就不要知道。”
秦暄慢慢靠近许安,他的声音轻柔得像一团棉絮。许安转头看他却碰上迎面而来的亲吻,她的“不知道”在这个温柔缱绻的吻里被焚烧殆尽。许安知道自己不该放纵这样的情感,可是当情感摧毁了理性,就没什么需要知道得太过透彻了。
他们之间的吻并不多,却每个都让许安记忆深刻。第一次在被子中的吻也是如这次一般的轻柔,那时的他们却没有现在这般复杂的纠葛。
他们的感情太复杂深重,渐渐地,这个吻越来越激烈,秦暄重重吮吸着许安的唇瓣,双手也将她的腰身箍得死紧,许安伸出手紧紧绕着秦暄的脖颈。
她恨他,却更爱他。
他恨自己,却更爱她。
所以当许安用力咬住秦暄的嘴唇,直至破了皮,在两人的嘴角处都留下丝丝血迹,他们还是没有分开。
慢慢的,激烈的感情退去后,剩下的依旧是淡淡的温情。秦暄抚着许安的脸,一点一点地吻着她的唇和她的脸,许安闭着眼感受这一点一点的柔情。
“阿暄,阿暄……”
“安安……”秦暄低声回应许安梦呓似的叫唤。
许安睁开眼:“我曾经幻想过很多次这样叫你,只是还未叫出口梦就醒了。”
秦暄顿住,看着许安回复理智的眼睛里满满的是对自己的怨愤。
“我爱你。可是我恨我爱你!”
秦暄握住许安的肩膀将她按倒在躺椅上,用自己的身体压住她,说:“我只要你爱我!”
许安忽然笑了,她说:“男人都可以这样毫无理由的自私吗?”
秦暄看着眼中没有了情绪的许安,垂下头趴在许安的肩窝处,几近哀求地说:“安安,放过我好吗?”
许安忽然想要哭,却生生忍住,说:“我说过,我不知道。”
站在惠王府的门外,许安觉得自己像是到了别的世界走了一趟。她喜欢外面的生活,自由自在没有心事,还有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可做。虽然心里缺的那块,外面的世界没办法补给她。
姜平川看到许安沉默着从秦暄的院子里出来,识趣地并不说话,走了大半条街才开口:“你和他既然还相爱,干嘛不退一步呢?他当初也是有苦衷的嘛。”
许安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他。
“唉……爱情啊,真是折磨人的东西!”姜平川感慨道。
“那一鸣呢?”许安问。
姜平川似乎有些吃惊许安怎么会提到一鸣,问:“关她什么事?”
许安也很惊讶:“你不是喜欢她吗?”
姜平川瞪大了那双凤眼,说:“你那只眼疯了看出来的?”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她一个姑娘家能做三皇子的随身护卫很不一般而已……”
许安暗自唾弃自己竟然看走眼了。
“感情是最碰不得的东西,我都打定主意这辈子不碰这玩意儿了。”姜平川又说。
许安皱眉:“这可不是你打定主意就能决定得了的。”
姜平川倒是显得不甚在意:“此事还是随缘吧。”
他对感情似乎很不屑,许安同样不屑地看待姜平川这番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