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衡阳公主突然觉得内心混乱,对着逼近眼前的阿史那舍尔,竟然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请可汉原谅,原谅倾儿和我…和我大唐”
衡阳公主这话说的自己都觉得奇怪,内心不知道是在为自己请求眼前这个男人的原谅,还真的是为这众人所期待着的可以边陲安定千秋万岁的大唐。
“若我不原谅呢?”阿史那舍尔靠前一步说道,嘴角却撩起了醉人的笑意,这笑意看在李世民的眼里,并没有为这句听起来对公主不敬对自己不敬的话而有所触怒。
“这一切都是倾儿的错,是倾儿自作主张要替公主出嫁,请可汗还请惩罚倾儿一人”
一直跪在地上没有抬头的林倾儿听到阿史那舍尔说这句话,马上接道。
“你当然要惩罚”站在殿堂中的李世民看也没看林倾儿一眼,看着手中的短剑,大声呵了一声来人。
两名侍卫快速的登上殿堂,
“把这大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奴婢拉出去斩了”
“还请皇兄原谅,倾儿代嫁是我的主意,还请皇兄饶了她吧”这句命令没有吓到林倾儿,倒是旁边的衡阳公主一吓间跪倒在地。
站在一边的阿史那舍尔看衡阳公主跪下求饶,也上前跟李世民说,自从见到假新娘却见她满脸忧郁,应是迫不得已才替公主代嫁,定是无意冒犯。本来大婚之夜,李世民也不想闹出人命的事,又看阿史那舍尔毫不计较的跟着求情,也答应不杀林倾儿,但如此重大事件,也不能不予追求,下令侍卫把林倾儿押往刑部大牢,待事后审讯。
林倾儿始终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她知道身边现在的每个人都高高在上的与她有千里之遥的触摸不及,她的对错也由别人的喜恶来决定,生死也不过在别人的一念之间。多说一句或者少说一句,或许可以在细微之间改变自己的命运,但这改变,却不知是从生到死,还是从死到生。所以林倾儿干脆什么都不说,落的内心清净。
两个侍卫快步的把跪在地上的林倾儿拉了起来,衡阳公主看事情弄成这样自己却无能为力,到了林倾儿旁边拉着她的手,语言堆积在嘴边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里尽是愧疚。林倾儿报之一笑,自从自己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就知道是滔天的大罪,如今皇上并没有要他的命,只是让她暂时受点苦,已经算是个好结果了。林倾儿安定了下心神,便对着双眼泛泪的公主硬是眨眼一笑,跟着两个侍卫走出了这本是洞房的大殿。这一笑,却是笑的衡阳公主眼里的泪哗啦一声流了出来。
等待林倾儿走远后,李世民回头看着大殿中的阿史那舍尔,阿史那舍尔知道这眼光是在询问,便说,
“今天忙了一天,劳烦皇上为自己的事操心,公主这大半夜还不能休息,不如先回寝宫休息,后来的事宜等白日在说也不迟”
阿史那舍尔的宽容与大度再次赢得李世民内心的敬佩,同意他说的让衡阳公主先回去休息,另择良辰吉日再次重办婚礼。
本来说要亲自送衡阳公主回去的阿史那舍尔却被衡阳公主拒绝,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回和乐殿,刚才一切像梦一样让她依然不能清醒,一方面想着林倾儿的遭遇,一方面脑海里回荡着阿史那舍尔敦厚的话语里所踹带着的温情以及朝自己逼近时缓缓而幽和目光。至于自己犯下的这场可能引起渲染大波的荒谬错误,却完全被自己遗忘到了一边。
等在和乐殿的红灵看见公主过来,连忙出殿几步去迎接,
“公主不必操心,皇上一直疼爱公主,相信这次也不会怪罪公主的,事情过去一阵子慢慢就好了”走进大殿后,红灵放下衡阳公主,端来一碗安神汤,看着深情呆滞的衡阳公主,想公主肯定又是在担心被逼亲的事。
“公主”红袖看衡阳公主没有答应,还是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试着喊道。
衡阳公主被红灵这一声喊惊的猛然回过头来,看着她手中端着的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说,
“你先下去吧”
“还是让我先服侍了公主休息吧”红灵有点担心的说了一句。
“说了让你先下去”刚才阿史那舍尔殿中所发生的一切,犹如翻腾不止的画面回转在她的心中,面对红灵的关心,却是向多出来的打扰一般,让她急躁。
红灵看衡阳公主这样,没敢再多说话,是了一声急急退去了。
衡阳公主一个人在殿中也不知道做了多久,趴在殿中桌面上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有在殿外候着的宫女,却不敢进来,红灵却是进到了殿堂还为她披上一件厚些的外套,却是没敢叫醒她。
本来想补点晚上的睡眠,可看着照进殿内的光线却毫无睡意。红灵伺候了衡阳公主梳妆打扮,又没有多少心思的吃了点早餐,便由红灵陪着到外面的花园走走,却刚好碰上李公公来宣,便退了红灵一个人跟了过去。
这目的地并不是宣政殿而是李世民的寝殿,进到大殿的时候,李世民秉退了所有的太监宫女。这次来是因为李世民看阿史那舍尔不仅实意归顺而且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丈夫,于是想好好开劝下衡阳公主。
从昨天晚上开始,衡阳公主就觉得心里很乱,平日里那股骄纵的气息现在也荡然无存,脸上难以避免的多了许多平日没有忧郁和沉重,看李世民喝着一杯茶似乎舒缓的坐在自己的寝宫内,内心更是复杂的难以表达。
看见衡阳公主进来,李世民马上吩咐她入座。却是悠闲的端着杯中的茶,不急着开口。
“不知皇兄找我来是为何事?”衡阳公主虽内心很确定是为和亲之事,但还是开口寻问。
“你真的不喜欢那突厥可汗?”被阿史那舍尔问过的同一句话,没想今天李世民又重来问。
“是的”衡阳公主很没有底气的小声答道。
李世民一笑,抿了下杯中的茶水便站了起来,
“阿史那舍尔虽是突厥可汗,也是一方战将,虽然英勇威武,却也宅心仁厚有儿女柔情,你若是真不愿意,我便取消了这场和亲也罢”李世民说到这,有意的看向衡阳公主,眼神中有一种细微的观察的试探。
衡阳公主脸色因为这句意外的话突然显得不宁,过了一会儿却也说,
“一切听皇兄吩咐,昨日没有休息好,觉得疲惫,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先退下了”
衡阳公主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情,这一切来的太快又走的太快,像从无端的黑夜间划过她心间的流星,还没来的及许愿,眼前就又恢复到茫茫荒野。听李世民说要取消这场和亲,本能的想说个不字,可想近日来的所作所为,只能说出了刚才的话,便想赶紧逃出这尴尬的局面和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