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话,孟婆看向了泰山王,泰山王脸上烧红:“这……”孟婆冷笑,又看向了五官王:“五官王,七天前,你请了十几位灵植工人照顾药田,让老婆子给个方便,若不是泰山王携带进去的,难道是你么?”
“胡说!”五官王大袖一拂,背手说道:“本座请的是正儿八经的灵植夫,怎么可能会将白狐妖孽携带进冥界!”
孟婆道:“冥界的规矩,除差人以外,生人不得进入,老婆子我添为看守,在这奈何桥上守了这么数千万年,几位殿主中除了阎罗王,哪一个没有破坏过这个规矩?若一定要说这个白狐是谁带进来的,以老婆子的愚见,恐怕诸位殿主谁都有这个嫌疑吧?!”
孟婆的这一番话说来,有理有据,掷地有声,听在别人耳中,那几位抓住白狐的阎王反而成了最大的嫌疑人了,听得包筱一不禁暗暗赞叹。
泰山王道:“孟婆,照你这么说,难道是五官兄自己找了个白狐把自己的十六小地狱给砸了吗?”
孟婆笑得愈加和蔼:“泰山王,如果老婆子没记错的话,你们之所以断定那只白狐是阎罗王派来的,就是因为他自称要去阎罗城,还毁了五官城的十六小地狱,你们觉得他这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他是为了和阎罗城撇清关系,才这么说,越是如此,越说明他和阎罗城关系匪浅,是也不是?”
泰山王点了点头,心道:这老婆子向来偏袒阎罗王,她如此说,不知道又有什么诡计。
卞城王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心中已经明了,这孟婆多半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接下来要说的,大概就是:“阎罗王找的人会自己说自己是阎罗王派来的,那你们为什么就不会自己找一个人砸了自己的场子然后嫁祸给阎罗王呢?”
他知道泰山王是个浑人,只会顺着这个老婆子的话往下说,接下来自己这一方有理也会变成没理,雪并不是他们几位凌霄派的阎王带进来的,这一点他已经再来阎罗城之前,就已经清楚地询问过其余五位阎王,确定了这一点,无论查出来雪是另外四位阎王中谁带来的,对凌霄派都是有好处的,即使不是十位阎王中的任何一位结交白狐,那孟婆这个失职之罪也是免不了的。
卞城王看了看身周的士卒将领,刚刚经过孟婆的一番辩驳,在场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尤其是那两位一直保持缄默的宋帝王和转轮王,眉宇间更是多了几丝动摇之色,显然孟婆的话,在道理上已经将阎罗王和其余几位阎王的优劣之势扯平了。
自己几人若是仍然要在这方面死咬住阎罗王,到时候那两位阎王在孟婆的说动之下一定会倾向阎罗王,以六对五,再加上阎罗王的修为比自己这几位阎王都要高上一截,那胜负就不好说了,不能再让这个老婆子往下说了!
卞城王拍了拍泰山王的背脊,走上一步,满脸堆笑地说道:“孟婆,您误会了,我们并不是一定说就是阎罗兄在背后搞鬼,我们只是要请阎罗兄陪我们一起上趟天庭,把事情调查清楚而已。”
就在几人争论的时候,包筱一看到罗念鬼鬼祟祟地从人群一侧走了进来,远远地对着孟婆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五官王为首的六位阎王背对着门口,都没有看到,阎罗王和秦广王的注意力则全部放在了场中,也没有注意到,其他的小卒即使看到了也认识罗念其人,更不知道他的手势是对谁做的,又有什么含义,只有包筱一和孟婆注意到了。
孟婆派了罗念出去办事,和几位阎王周旋的同时,她一直都在留心门口的动静,罗念一进来她就已经注意到了,而包筱一事处局外,将整个大厅中的人事都看在眼中,罗念是孟婆的心腹,她自然认识,加之他行动鬼祟,一进来就立刻引起了包筱一的注意。
看到罗念打出的手势,孟婆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睛,再无心之人看来,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动作,而在包筱一眼中,这就奇怪得紧了。
得了孟婆的回应,罗念又悄悄地潜出了大厅,包筱一心中思转:婆婆肯定是让罗念去做什么事情了,而且这事情肯定和大殿里的人讨论的事情有关,说不定还和雪大哥有关系呢!雪大哥……到底他们说的白狐是不是他?不行,我要出去看看!
她悄悄退到人群之后,贴着大殿的墙壁,绕到了阎罗殿的前门,出了阎罗殿,殿外的广场上,乱哄哄地挤满了人。这些人大多是各色服饰的士卒兵将,有凌霄派六位阎王带来的,也有其他几位阎王的手下,剩下的没有穿士卒装的,多半就是阎罗城里原本在殿外伺候的侍从,东一堆西一伙。
包筱一出得大殿,看到眼前或坐或站,或说或笑,仿佛冥界士卒聚会一般的场面,不禁有些惶惑,这些人的纪律未免也太松散了吧?难道是故布疑阵?背后还藏着什么厉害的机关手段?
她大概的辨别了一下罗念离开的方位,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这些散漫的守卫。
让包筱一大跌眼镜的是,自己几次在回廊拐角处被人碰到,那些人都对她翻翻白眼,一副怪她打扰的样子,就各干各的去了。
包筱一渐渐地觉察出了异样,这些人哪里是在守卫呀,根本就是没事出来闲逛的!她觉得有趣,索性大摇大摆地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走,果不其然,那些人看到她了也跟没看到一样,全都对她视而无睹。
“刚刚从大殿出来的大个子往哪里走了?”包筱一玩心大起,人不理她,她就去招惹别人,她拉住了一个正在和另一个士卒在扯闲天的守卫问道。
“那边那边!”那守卫头也没回,反手朝着身后一指,包筱一回头一看,正是罗念离去的方向没错。
既然他们看到了罗念从阎罗殿中出来,怎么没有一点反应?包筱一好奇道:“你们怎么不抓住他?”
这个守卫正和伙伴聊得兴起,被包筱一打断,大是不悦,一脸不耐烦地回过头道:“你谁啊你!管你什么事!”
包筱一嘤嘤一笑,眨眼说道:“大哥,别生气,我是怕你们万一走漏了犯人,会被上面处罚,才好心提醒你的!”
守卫阴沉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下,摆手说道:“没事儿!小妹子,这种事情轮不到我们管!”
“哦?为什么呀?你们不是来抓阎罗城的人的么?为什么又不抓啦?”包筱一笑容甜美,语音动人,一副虚心求教的诚恳模样,眨巴着黑亮亮的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守卫。
守卫看到包筱一的这幅模样,立刻就被她的楚楚可人给迷得晕乎乎了,刚才被打断的不悦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俯下身子,一脸得色地在包筱一耳边低声说道:“小妹子,这你就不懂了,这些阎王大人一天到晚没事就闹上一场,多半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我们这些做手下的若真动手抓人了,到时候他们上头的一句话又全给放了,这不得罪人么?再说了,真要动手抓人,抓的那都是阎王还有皇亲贵胄,那些人天天灵丹妙药地喂着,修为早高得没边儿了,是我们这些小兵蛋子能动得了的?那不是自己找死么!”
包筱一似有所悟,立起一根纤纤玉指,在眼前慢慢地画了个圈,头像个讲课的老夫子似的绕了一圈,道:“奥~原来如此,那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守卫直起身子,亦立起一根手指,点指着包筱一,歪着脑袋,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一副‘这你都不懂’的样子,道:“看你这小妹子挺机灵的,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儿呢!这阎王大人出巡,能没有个排场?没我们这些人给撑着场面摆着威风,那像个大人物的样子么!”
包筱一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猛又想起自己正在跟踪罗念呢,怎么总是这么贪玩,又把正事给耽误了,“大哥,谢谢你啦,我还要去追那个大个子,不和你说了,再见!”她说着转身就要走,那守卫一把拉住了她,道:“小妹子,你知道那人去哪里了吗?”
包筱一没有防备之下,被他扯得脚下一滞,险些摔倒,她初时有些急恼,但她心思灵敏,马上又寻思道,这守卫这么问,显然是话中有意,说不定能从他口中知道罗念在玩什么把戏!
她转过身,甩开了守卫黑乎乎的手掌,一边揉着刚刚被他拽得有些疼的胳膊,一边故意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难道你知道?”她语气傲慢,满是不屑,这是故意想激一激眼前的守卫。
这个守卫原本就想在包筱一面前卖卖能耐,被包筱一这一挑拨,更是满脸得色,笑得脸上紧巴巴的一张黄面皮皱得像个小笼包子似的,道:“当然知道!你说的那人就在阎罗殿外的一条小巷子里,你出了阎罗殿,往左拐第二条巷子就能看到,那里还有一群奇怪的人,看样子像是这人的手下,小妹子,你可要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