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人…
是我杀的吗?
我慢慢低下头望向自己的左手,那里还握着满是鲜血的餐刀。
“哈…哈哈哈…”
真是可悲啊…
不知所谓的人生,究竟算什么,出生在一个一塌糊涂的家庭,一切都是那么的乱七八糟,而现在…
尸体倒在我面前的不远处,是在饭桌旁边,心脏位置的伤口正是我手上的刀子所为,原本雪白的衬衣,此刻只留下了一片鲜艳的红色。
如此的丑陋…
我…终于可以摆脱他,不过,我的生活也将会回到原来一样…甚至更糟…
我是要去自首吗?杀人的话要判个多少年来着?但是自首的话说不定会轻判…
看来我的人生就此结束了….
我慢慢转过身,然后向着洗手间走去,此刻我只感到疲劳感占据着整个身体,就连打开灯都觉得异常艰难,我打开淋浴器,水瞬间轻快地洒到了我的身上,脑袋总算能冷静下来了,我低下头,望向我的脚边,流到地上的水里夹杂着一部分红色,那是我手上的血,我没有脱掉衣服,因为我只是纯粹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儿。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去自首,还是….
我的视线移向了侧边的墙上,那里有一面很大的镜子,几乎能照到全身,洗脸盆也是属于台上盘的那种,这样相比于普通的台子可以相对低一点。
我走到镜子前,望向里面的另一个自己,然后第一个从脑海中闪过的词是:废物。
我伸手慢慢打开衣服前面的扣子,对了,我今天穿的也是白色衬衣,真是呕心啊,我把衣服脱下放到一边,镜子中的自己,是一具充满着雄性质感的身躯,发达的胸肌和六块腹肌,估计是一般男人看到也会感叹,只不过…
我注视着镜中的胳膊,其中左边有一个很深的牙痕,另外,胸肌上还有一点爪痕,只是没那么明显而已,不过,这反倒为这具酮体增添了一份野性的美态。
“真是丑陋。”我不由得说一句,然后慢慢闭上眼睛。“还是去自首吧。”
像我这样的人,就算从世界上消失也没什么影响吧,永远都是一个人。我冷笑着,然后转身准备离开洗手间。
一个人吗…
等等!我突然把踏出的步伐停了下来,因为一个念头从我脑海里慢慢涌出。
“可以这样吗?”
难道我的人生一定要这样在牢房里渡过?人既然都杀了,那么…
对,我才不要这样,我要继续活下去。
我迅速重新回到饭厅,并蹲在了尸体面前凝视了一会,要先把尸体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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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是怎样的人啊?”哲修蹲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双眼一直瞪着电视。
“怎样的人啊…”父亲翻着报纸,好像不怎么关心地回道。“23岁无业游民一个,反正就是那种没得救的青年,偷骗抢黄赌毒之类的都做齐了。”
此时,电视上播映着一则新闻:D市南环区的一座出租公寓在昨晚凌晨突然起火,大火在3小时内扑灭,一人死亡,死者房内似乎有打斗痕迹,胸部被插了一刀,尸体倒卧在自己的床上,警方现在怀疑凶手是在行凶后纵火。
“估计是因为高利贷吧。”父亲慢条斯理地说道。
“高利贷?”
“是啊,这人好像借高利贷欠下一屁股债,大概是因为没钱还才被那些人杀的。”
“那…他有亲人吗?”
“亲人?就算有都和没有差不多了,我们事后找过他父母,谁知道原来这个人已经离开家好几年了,他父母也不认他这个儿子,连叫他们认尸也是随便附和两句。”
“好可怜哦,就算死了也是孤单一人。”
“像他这种人就算死了,估计都没几个人会注意,怎么…突然问这么多问题,还同情起来了?”
“没什么。”哲修微微笑道。“只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这时,一名中年妇人端着饭餐从厨房里走出来,她是哲修的母亲。“你们两个过来吃饭啦,还顾着看。”
“没有啦,是修问我那个起火案子的事。”
“嘿…阿修是不是有兴趣接你爸的班当警察了。”母亲突然兴奋起来。
“才没有呢。”哲修边说边起身走向饭桌。“我才不要去当警察,太无聊了。”
“当警察有什么不好嘛,薪水又高,虽然妈也觉得警察也算一份危险的职业,不过以你爸的关系,先做几年,之后再转去一些稳定点的部门应该也可以吧,阿修你已经22岁了,要准备为以后想出路,当初叫你报读司法,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硬是要去读设计…”
母亲这番话已经不知道在哲修面前说过多少次,哲修早就听得厌烦,不过,每次他都还是这样静静地听着,父亲则在旁边偷笑,以哲修的角度来说,他只是懒得反驳,其实,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对于不感兴趣的话题,他宁可蹲在一角不说话,也不愿直接说不喜欢,久而久之,他就被其他人认为是胆小内向。
不喜欢说话和内向是不同的,哲修是这么想。
“爸,那个死者叫什么名字啊?”
“怎么突然问这个呀?”
“只是好奇而已。”
“我想想…好像叫….陈…陈什么的,啊对了,叫陈元思。”
“陈元思?”
“是啊,怎么啦,眼睛突然睁得那么大。”
“没…没什么。”
哲修没有再多说,只是继续低头吃饭,然后,视线慢慢回到电视上。
……
饭后,哲修回到自己的房间内。
房间不大不小,刚一打开门,右手边整一面墙都被做成了书柜,上面几乎堆满着各种各样的书籍,其中有半数以上是推理小说,还有其他悬疑小说、恐怖小说等。其数量一般人第一眼看到都会为之惊叹,仿佛就是在告诉他们这些是哲修自10岁开始到现在的阅读量。
书柜对面的靠墙位置放着床铺,书桌则在进门口的正前方,上面有一个大大的窗户,从这里望向外面可以看到远处的山景,哲修经常坐在书桌上,因为他喜欢一个人这样看着日落。书桌旁边就是衣柜,衣柜很小,和同龄人相比,他似乎不怎么喜欢打扮,很少会添加新衣服。
哲修轻轻把门关上,然后钻到床底下,片刻之后,他好不容易地从那里挖出了一个箱子,箱子表面铺满了尘,看来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碰过。
打开箱子,里面堆满了一些旧书,在翻看了几遍后,哲修从侧边抽出了一本红色硬皮本,这是一本相册,他把它放在地上,然后细心地翻开了第一页开始查看。相册里面贴满了小孩子的相片,那些都是哲修小学时拍的。
“陈元思吗…”哲修不断翻看着,最终,他把视线停留在其中一页的一张照片上,这是在小学一次旅游时拍的,当时是在车上。
照片上照的是一个正望着车窗外的小男孩,周围虽然也有其他人在,但从拍摄的角度来看,所拍的对象显然是这个男孩。
这个男孩留着平头,身穿着一件灰黑色的T恤和迷彩短裤,他用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的风景,感觉和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周围看似是欢快的笑声,但在这个男孩的眼神里只看到无尽的忧郁,但那不削一切的神情之中,却似乎又渗透着一份大人般的成熟感。
“我当时为什么想拍他呢?”哲修想着。
那时只是好奇而已,应该说是好奇这个叫做陈元思的男孩,因为他是班上唯一一个和自己一样,只喜欢蹲在一旁不说话的人,就像给人可有可无的感觉,大概就算突然有一天消失都不会有人在意的那种。
当时哲修还觉得会不会和他可以成为好朋友,可是,这人到了4年级就转学了,据说是因为遇到校园暴力,之后就再没有见过,现在就算再见上大概也认不出来了吧,更何况…他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了一具烧焦了的尸体。
哲修合上相册然后爬到床上,接着呈大字型躺开,静静地望着上方的天花板,房间内一片寂静。
“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