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先听我讲个故事?啊别担心,不需要你用故事交换的。”
“……好啊。”
“唔……从前有个运气很糟糕的姑娘,她不小心踏入了一个时空漏洞,然后掉到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苏玛丽也有些犹豫这样向其他人说出自己的能力是否真的可以。如果对方成为敌人的话……
但她还是继续讲了下去:“然后呢,这个女孩被人捡走了,为一个以推翻现有政权的起义军工作。”
“寰岱起义军?”
“咦?为什么这样猜?”
“因为敢在王都周围出没的,只有他们。其他的都是些废物。”
“总之呢,那个起义军发现这个悲剧的姑娘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你曾见到过的移物,又比如说,她可以在房间外用神识窥探到房间内的事情。”
看看简语的表情,苏玛丽接着说:“一年前左右起义军由于某些原因撤出王都周围,那姑娘就回到自己掉下来的位置过冬去了。然后某个晚上呢,她闻到了血腥味,于是用神识一看,有个受了重伤的姑娘,还有一队黑衣人。重点是,那对黑衣人中领头的那个身上带着宰相府的标示。”
“原来如此。”
“总之那姑娘就把受伤的姑娘救下了,然后告别,然后转年几次在执行任务时发现了那个姑娘的踪迹。那姑娘哪都出现过,但出现次数最多的还是宰相府。所以呢悲剧姑娘就判断受伤姑娘跟宰相结过梁子。这样说清楚了吗,姑娘?”
“……”简语有些无语,那一串“姑娘”连着冒出来,虽然勉强能听懂但还是让人质疑对方的表达能力。
“那么,有心情听另一个故事吗?”
无论如何,那些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那些只是不愿揭开的伤疤,而不是弱点。在事关自己安全的重要程度上远远不及对方。何况,反正不过是“两个故事”,谁都不知道对方讲的是否是真的,那么说出来又能怎样呢?
无论如何,有些事情实在是在心里埋了太久,积了灰,自己又不愿拿出来清理,哪怕稍稍一动都会感到撕心裂肺的痛。而当有个人对你说“我愿意听”时,就会不管不顾的想要把内心的痛苦全部发泄出来。
简语转过身看着湖面,只给了苏玛丽一个背影,慢慢开口。
“也是一个姑娘,她父亲是个军人,而母亲则只是个普通的妇女。原本,父亲在军中任职,母亲在家中管理家事,女儿呢,从小就跟着父亲练剑。这个家庭一直和睦而幸福。”简语说到这里表情已有些松动。她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
“后来呢,宰相看国王昏庸,想要篡权,于是开始收拢军队。而不愿背叛国王的军人,都被悄悄处理了。”
“那时候,那个小女孩不到十岁。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在某个午夜看到家里突然间就火光冲天……”又是一段停顿,“然后母亲拼死把女孩从家里送了出去,自己却没能出来。”
虽然声线依旧平稳,但苏玛丽还是觉察到了简语的背影带了细微的颤抖。那个一直坚强的身影依然挺直,却让人觉得脆弱得不堪一击。
“然后那个小女孩果然逃掉了,她努力活了下来,她细心调查,终于得到了当年的真相,知道了自己的仇人是谁。”留着黑色长发的少女终于重新平静了下来,“然后,她异想天开地想要复仇,想要亲手杀掉那个宰相,而且她真的在行动了。至于那个连忠于自己的军人都无法保护的国王,军人的女儿一点都不在乎。不,那个腐朽的王朝垮掉才好!”
最后一句终于有些失控,但简语只是稍微做了个深呼吸,又重新平静了下来。
总算是揭开了伤疤,才发觉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痛。总好过就任那伤在埋藏在自己内心深处不见天光,慢慢腐烂掉,慢慢变成脓水,慢慢长出蛆虫,慢慢腐蚀掉自己的全部。
苏玛丽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拍了拍简语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你在同情我?”
“不,我只想说,人要向前看。你父母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哼,你懂什么。”简语的声音越发冰冷。
“……啊,是啊,我什么都不懂……对不起。”
简语愣了一下,转身看向苏玛丽,紫色的眸子不再像以前那般冰冷,而是带了些复杂的神色。
“那又不是你的错。但是,离我远点吧,不仅是父母,这几年来凡是接近我的人,最终都没有好下场。”
“就算不接近你也没那么容易有好下场的。”苏玛丽耸耸肩,说,“你知道吗,在我以前所在的那个世界,有那么一个疯子。他说,他调查了所有青少年罪犯,发现这些穷凶极恶的人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他们每天都要吃饭。所以,为了降低犯罪率,我们必须停止吃饭。饭是罪恶的。”
虽然那几个“专家”说的并不是吃饭而是网游,不过,反正同样是神逻辑。何况简语也不知道网游是什么吧。
“……这什么逻辑?”
“对啊,所以你说的话也是没有逻辑的。这种乱世,本来就很难得个善终。或许有些人的确是因为接近你,但那些人不为你也会为别人而死,不为别人也会因为战争而死,为了温饱铤而走险死去,或者是得病,饥馑……而你何必要怪自己?”
“但在他们因为那些原因之前,就因为我而死了。”
苏玛丽看看对方,摇了摇头。她知道那个女孩不仅仅需要一句“那不是你的错”,而是需要说服她,要她真的相信那不是她的错。
但要怎么做到呢?要怎样才能治愈那道伤呢?
一向不擅长说话的苏玛丽有些犯难。
要怎样做?要怎样治愈她……等等,治愈……如果带她回营地,让翩紫筝太或者宛梓不管谁也好开导她一下应该是有用的吧?何况简语的实力很强,他们应该也愿意多一个同伴的。
不过……即使如此,也要先让对方愿意跟自己见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