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地狱?”
一句话没说几个字,就有某种带着铁锈味的东西流进口中。顺手摸过去一看,这大量温热的液体就这样从口中流了出来。浪齐看到满手的红色,随即一股丧失感传便了全身。
“这雾不仅能够腐蚀人造之物,同样能对有生命之物造成损害。”
“也就说这雾有毒?”
瞬间浪齐就想到了原因,强烈的昏眩感也随之传来,他就这样倒在了地上,恍惚间他听到了天使的话语。
“当然损害的只是神经部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从仿佛从遥远的虚空中传来了一阵带着几分落寞的口哨声。这个唤醒遥远记忆的怀念音色,让人心弦一动。时而高亢,时而低回的落寞曲调却始终隐藏无尽悲伤的感情。上次是什么时候听到这个曲调的呢?浪齐模糊地回想起过去,抬起了沉重的眼皮,也不管目光的焦点还没对准就把头往旁边一转,便在一片泛白的世界之中,看到一个黑影坐在高高堆起的腐朽瓦砾堆上。虚幻得让人觉得随时都会烟消云散的旋律,就是从这个黑影身上产生的,曲调显得纤细,却又绵延不绝。
当旋律终于停止,黑影抬起头来仰望着天空。仿佛迫切地渴求着什么似的,就只是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天空。黑影忽然间回过头来,披在背后的银色长发就像忘了重力的束缚般清柔地飘散开来。多了银发的分割,一团与盖满整个世界的乳白色截然不同的凛冽白色,形成了美丽的轮廓,流线的鼻梁,以及在坚强意志下紧闭的嘴唇。浪齐仍然恍如身在梦中,怔怔地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的少女。
“已经醒了吗?”
虽然声音并不大,但却异常有力。
“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吗?”黑影蹲下身来,把脸凑近了过来仔细的端详着浪齐的眼睛。
“天使……”
浪齐吞了吞口水,对方却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看来在那雾里停留太久,你的大脑受到了相当的损害呢。”
“呃……说起来,刚刚那是什么曲子?”
“不知道,”天使想了想回答道,“嗯,是一段唤不回的记忆留下的残渣。”
浪齐觉得自己确实有听过这个曲调,但是却想不起来曲名。到了这个时候,他总算有余力去了解眼中所见的景象。四周一片昏暗,围绕在他们身边的是粗糙的岩石表面,各种矿坑里会用到的工具散满了一地。
抬头往上看,就看到岩壁朝天高耸,将弥漫白色雾气的世界切得只剩一小块。布满浓雾的天空里什么都看不到,天使之前一直看着的就是这片小小的天空。
“这里是什么地方?”
望着这如同是深邃的矿坑底部的环境之后,浪齐尽量里用平静的声音说道。而天使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眯起了眼睛,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低声对浪齐说道。
“跟我来。”
如此说完天使便一言不发的在前面自顾自的走着,跟在后面浪齐环顾着四周,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在矿井中前进。尽管每隔一段距离天顶上就挂着一盏矿灯,不过因为光线太暗的关系,再加上时不时响起的刺耳的金属声就敲打在耳膜上反而让人有种毛裤悚然的感觉。而且浪齐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们正在向那个古怪的声音接近。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浪齐终于发现了那个声音的源头,接着微弱的灯光他看到了被大量的泥沙与瓦砾掩埋,不停挣扎的机械,不过在瓦砾堆中露出的部分怎么看都像是虫子,不过压在它身上的岩石的重量是它自身的数十倍,所以这种挣扎成功的希望渺茫的,它坏掉了一半的头只能无力的垂在地面上,前爪无力的挥动着。
“它已经坏了?”
“嗯,在你昏过去之前的很长的时间里它都一直在这里挣扎。”
浪齐刚要走近过去自信看看却被天使阻止了,她低声说道,“不要胡乱靠近,不然你会遭殃的,就算它被压成这个样子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也能轻松撕碎一辆装甲车。”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兵器,正是名称为正义盟军灾亡虫,识别代码是26593852。”天使如此说完好像厌恶般的不在看向那个东西,她接着向坑道的深处走去。每当走过一段距离,天顶上的灯泡就接二连三地亮起,照亮了岩石表面完全裸露出来的通道,不过这好像矿坑内的构造就跟迷宫一样错综复杂,不过这个坑道让浪齐想起了过去在战争片中看到的地下避难所。
“说起来这里的气温还真暖和,是因为在地下的关系吗?”
浪齐问道,他的头上正在冒着热气。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未免有些太暖和了。)
不过走在前面的天使就像是惜字如金一样依然没回答他,即使如此迅速的前进她的身上也看不到一丝汗水就像是不知疲倦的人偶一样。走过了几个拐角后,终于到达了坑道的尽头,就在浪齐以为已经到出口的时候却看到了通往更深处的铁制楼梯,不过上面已经生锈了,让人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塌下去。不只如此,还有地下水从岩石中渗出,形成一种不快的湿滑触感,鞋子踩下去有种滑溜的感觉。
走下楼梯浪齐看到很多走起来多半会滑跤的地方,在前面带路的天使却一派轻松地安全走过。越是往下走,就越是发现坑道内的温度只升不降,走到下面浪齐发现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处新的坑道的入口。
“这已经不只是暖和了,根本就是很热啊。”
现在浪齐的额头上已经不断浮出汗水了。
“可以肯定最糟糕的事态已经发生了。”
“最糟糕的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啊?”
“比起说明还是你自己看比较快。”
天使再次在可能滑倒的地方加快了步伐,望着那比竞走还要快的身影浪齐只剩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天使的身后,继续往更深的地方走去。很快除了发现坑道内除了很热之外,还开始可以听到许多低沉的声响。
“这些是什么声音啊?”
(总觉得怪怪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战斗……)
坑道更深处的光线明显比较明亮,这些不是来自天顶电灯的光线,而是将四周染成一片红色的绯光。不安的情绪在浪齐心中迅速膨胀,而先前就有听到仿佛金属钝器交击的低音,而此时也不约而同地变得越来越大。不久后,他们来到通道的尽头,前端通往一个又深又广的垂直洞穴。原本这里可能是用来采掘铁矿的洞口,但如今已然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风貌。
眼前的光景让浪齐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这么热。在几乎会烫伤人的热风吹袭下,浪齐脸上的表情变的极为僵硬。
“这到底是什么啊!”
从洞口看到的,并不是连光都照不到底的黑暗。只是支配这里的光芒是灼热的熔岩,它们就像是脉搏一样地流动着,将岩石的表面熔化。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学校的下方竟然会有岩浆,这也太奇怪了!”
在眼下灼热的岩浆发出光线照耀之下,天使的语气仍然十分平淡:“我说过了这里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