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微微疑惑,什么叫不应该见的人?
“瑾甯也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去临渊阁做伴读,那儿的氛围甚好,瑾甯甚是欢喜,只是有了十二皇子和百鲤的事情之后,瑾甯怕是也没有机会再去临渊阁了,瑾甯如今也不指望着能继续呆在临渊阁。只是若是瑾甯日后得以继续做伴读,还望姐姐少去或是勿去探望。”
叶初蹙着眉,正是要接着问,却见瑾甯蓦地抽搐,然后便捂着腿上的一阵龇牙咧嘴。叶初惊了一惊,立时便起身,“瑾甯,哪儿疼?”
叶瑾甯额头微微沁出汗来,“不碍的,不碍的,大夫说,敷药之后会有这样的症状,不碍的。明日起,针灸之后便会好些了。”
他这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其间喘息不断,听的叶初一阵心疼。
好一会,许是抽搐的劲儿过去了,瑾甯方才舒展了身子仰面躺在床上,看去疲累无比。
“瑾甯。”
“嗯。姐。”
“你方才靠在这床头,是在想些什么?可是因为腿伤?”
瑾甯轻声一叹,“瑾甯知晓这腿怕是日后都不利索了。”
叶初一愣,她不料瑾甯竟是如此直白,“别这么说,姐的脸这样了都有法子治好,瑾甯的腿定然也是。”
此话一出,叶瑾甯却是笑了开来,“若是换得姐姐的脸好了,瑾甯这腿不利索了倒也不妨。”
叶初一巴掌拍在瑾甯脑袋上,“浑说!”
俩人正是呵呵的笑闹着,一个小厮的声音却是从门口传来,“少爷。”
瑾甯轻咳一声,“何事?”
“老爷说今晚不归,让少爷您注意着点儿,他今晚在铁炉那儿要看一晚上,明早回来。”
瑾甯轻哼一声,“知晓了,你退下吧。”
“爹,经常不回来么?”
瑾甯微不可闻的轻叹,“爹自是上任之后,三餐时常不在家中用,即便是休沐日,也不见爹回来。瑾甯早已是习以为常。”
竟是忙成这样?叶初挑眉,“怎么会这样忙?”
“姐有所不知,边境一直纷扰不断,上一次朝廷运去的兵器竟都是劣质品,致使之前的一次边境纷扰中,原湖王朝节节溃败,被沦为笑柄。所以,这一回爹方才上任,便是要赶制那一次的兵器,否则边境安然不能保。”
叶初脑中一亮,眼睛一眯。时间,契机,事件,忽然便在此刻吻合,“那个前任左司马,是不是和此事有关?”
瑾甯微微一愣,“姐,你说什么?左司马?”
叶初回神,“无事,我不过是记起了一些事情,瑾甯不必在意,”她蓦地又道,“瑾甯方才说,不让姐去临渊阁,是所为何事?”
“姐姐可还记得,当初爹帮姐姐定下亲事时,姐拼死不肯嫁那个铁匠的儿子。甚至还以死相逼。”
叶初抿着唇,支吾了半晌,终是道,“不记得了。”
叶守帮叶瑾安定下亲事的时候,叶瑾安还未毁容,叶初还未到叶瑾安的身子上,自然不会知晓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种事,记得便是记得,不记得便是不记得。装是装不出来的。与其让她之后粗劣的谎话被揭穿,不如便直接坦白说忘了。
反正都是许多年前的陈年往事了,她不记得也是正常。
她这话刚出,却见瑾甯面色一怔,继而却又是了然之色,“是了,姐姐现在有了皇上,这些事情自然是应该忘掉的。无事的,姐,有事同瑾甯说还是可以的。你不必装的如此艰辛。”
叶初闻言却是惊了一惊,那个人莫非真的是极为重要的人么?重要到她说她已经忘记了,都让瑾甯觉得不可思议?
“别说姐姐,便是瑾甯,即便当初还是稚龄幼儿,却还是记得的,那时的姐姐有多快活。这么多的往事,哪是说忘便能忘了的。”
叶初挤出一丝笑,却不再接过话。
瑾甯却是极是贴心的模样,见着叶初这般不同与以往的神色,安慰道,“姐姐不必多虑了,其实瑾甯不过是在临渊阁偶遇那人才这样的,姐姐久居后丨宫,若是不去临渊阁,自然不会遇上。”
叶初点了点头。
在叶家同瑾甯相伴的日子过的极快,第二日,天蒙蒙亮,叶初便被马车带着回了宫中。她方才回了钟毓宫,吃罢了早膳,便有太监来传话。
“娘娘,还有五日便是手抄佛经的上交之日,不知娘娘可准备好了?太后特派奴才前来知会各位娘娘。”
叶初此刻真正是明白了什么是焦头烂额。
瑾甯如今伤着,腿伤好坏不明。再者,萧子眠如今卖了她一个人情,她还不知道萧子眠要提什么样的要求才能放过她。其次吧,如今临渊阁又多了个她叶初不能见的人,偏偏明明不能见她还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这些事情已经是够烦的了,这太后的事情偏偏又雪上加霜。真正是叫人疯了。
叶初有自知之明的,她那一手字是拿不出手的。不过五日,她连拿来练字都不够。更别谈什么抄一本佛经。
现在她唯一能求的怕便是高竞了。
思及此,她便派人叫了高竞来,继而遣退了除竹鸢外的其他人。
“高公公,你可知太后那边催促佛经的事情。”
高竞神色如常,颔首,“奴才已知,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叶初眼珠一转,而后将太后之前交到她手里的佛经塞进了高竞手里,“公公,你可知,我不会写字。”
高竞一愣,“娘娘不识字?”
“不是,”叶初连连摆手,“我识字的,只是不会写。不是,也不是不会写,只是不会用毛笔写。”
“不用毛笔写,那还能用什么写字?”
叶初眉头一皱,总不至于让她说能用铅笔水笔写字吧,“总之,我不会写字就是了,所以这本佛经。高公公,能否代劳?”
高竞吞了口口水,方才意识到了叶初的意思,“娘娘的意思是,想让奴才帮着抄佛经?”
“正是。”
“可是奴才……奴才也不识字啊。”
“那……怎么办?”
高竞微微沉吟,终是道,“奴才虽是不会写字儿,但是奴才认识一个人,会写字。此人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是可以信赖的人。奴才或许可以托他帮忙。”
“谁?”
“临渊阁学士,房莨玉。”
临渊阁。
叶初忽然觉得,近几日,这个地方的名字听的有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