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后来是借着碧双的帮忙,从身上的衣料上扯了一块遮了脸才回了萧子眠他们休息暂停的营地。
之后便是进食,而后回宫。
一路浩浩荡荡,由于落雪未化,所以行进速度并不算快。叶初到了钟毓宫已是第二日的正午,叶初草草用了些饭食,便开始焦急着瑾甯的事情。虽说容妃看去是通情达理的,但是不代表所有百家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叶家就瑾甯一个独子,若是被百家整出人命来,叶守这样的年纪会撑不住的。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男子不能随意出入宫妃的住处,所以瑾甯是不能来找她的。她若是想了解事情的真相,就必须亲自去找瑾甯。
只是出了这样的事儿,叶初也不知道瑾甯还在不在临渊阁做伴读了。
她埋头想了想,然后去找了高竞。高竞既然是萧子眠的心腹,将这件事同他讲便等同于与萧子眠说。此时此刻,她真的不介意萧子眠来横插一脚。
高竞被竹鸢叫进屋子的时候一脸的毕恭毕敬,“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我弟弟瑾甯,现在可还好?”
高竞微微挑眉,“娘娘已经知道那件事了?”
“你指的是瑾甯和百鲤的事?”
“正是。”
“起因,你可知晓?”
“回禀娘娘,奴才未知。”
“那瑾甯人呢?”
高竞微微顿了顿,“现已被刑部关押。”
叶初脚下一软,连着退了两步方才站稳,“怎么会?事情还未定,怎么就能下棺定论!”
“娘娘毋须忧虑,叶公子不过是先被收押,罪行还未定论。”
叶初还是不明白,怎么说叶守现在也是朝堂上炙手可热的人物,瑾甯受着叶守的影响,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收押了?
“娘娘,”高竞看似好意的提醒,“新上任的左司马,和百家过往丛密。这是整个朝堂皆知的事情。”
叶初霎时醒悟。原是如此。
原湖王朝分六部,六部上直接由左右司马俩人接管,然后左右司马直接对皇帝负责,这便是整个官职的阶级。
上一任的左司马是林家的人,是太后和皇后宗室的人,被拉下马之后,应该便是如今这个左司马上任了。
左司马章六部中的三部,其中之一便是刑部。
百鲤受伤,百家自然不会放过瑾甯,自然会去找左司马将瑾甯绳之以法。这样看来,瑾甯情形堪忧,若是动用私刑将瑾甯屈打成招了可如何是好。
而且瑾甯一贯便是细皮嫩肉的,叶家虽说不是什么大的世家,瑾甯却也是从未吃过苦头的,他一个人在那样潮湿破旧的牢狱里可如何是好。
可是,刑部之人在左司马的授意下又真的可能秉公办事么?她极度质疑。
“高公公,你能带我去看我弟弟么。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不能让他这样吃苦。”叶初这话说得真正是发自内心,她是一个自私的人,是一个崇尚明哲保身之人,但是她却也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叶家对她真的是不坏,虽说叶守嫁了她的动机或许不够单纯,但是叶瑾甯和叶守却是她如今在这个皇宫里唯一可以指望的两个人,她不能失去他们。
高竞面露为难之色,“昭仪娘娘,您可知,后妃是不得随意离开皇宫的。若是奴才带着你出去的事情被发现了,就是皇上不惩戒你和奴才,皇后和太后却也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高竞这话说得的确不假,皇上可能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太后和皇后又怎么可能放过她呢。
她正是有些焦急,脑中却蓦地清明。她微微扬手,“竹鸢,你先出去一趟。我和高公公有话要说。”
待得竹鸢和其他随侍的丫头太监都下去了,叶初于是便一把取下面纱,撕开了自己脸上的面纱,“高公公,跟着你出去的不是毁容的安昭仪,而仅仅是一个心疼自己弟弟的姐姐,叶瑾安。”
她只要撕下脸皮,换了其他衣衫出去,定然不会有人认出她是谁的。
高竞一愣,显然不料叶初这般直接。
“高公公,你可愿帮我?”叶初的肤色胜雪,完好的一张脸在透过窗柩的日光里熠熠生辉,一双圆圆的黑色眸子,透着诱惑一般的纯真之色。
高竞微微沉吟,却还是叹气般道,“既然娘娘如此说,奴才自然要帮。”
叶初回了里屋,找了之前偷的采乔的一套衣衫换上,然后又绑了个宫女的发髻,她盈盈碎步走出了屋子,“走吧。公公。”
高竞低头不看她,继而便在前面带起了路。叶初很害怕半路遇上什么人,毕竟高公公莫名其妙从妃子的屋子里带走一个陌生的女子,这样的事情说出去谁都会觉得疑惑的。
高竞方才走了不远,便见着竹鸢缓缓走来,“竹鸢,你主子现在在屋子里睡着了,脸上疼,老毛病犯了。不必请太医,让她静躺着便好,可记下了?”
竹鸢规规矩矩道,“是的,公公,奴婢记着了,奴婢这便去屋子里看看烧着的火,免得主子一会儿冻醒了。”
俩人出了钟毓宫,叶初见着四下无人,方才问道,“竹鸢是你的人?”
“是皇上的人,是可以托的人。”
叶初讷讷的点头,却忽然又记起了什么事,“那采乔呢?她怎么不见了?她是同党么?”
高竞谨慎的很,也不再称叶初为娘娘,“你以为她是同党?”
“若不是同党,你们何必将她逐出钟毓宫?”
高竞竟是微不可见的笑了笑,“你真是大意了,你可知,采乔便是那内贼?”
“那是采乔?我还以为那内贼是个男的。”
高竞的笑看起愈发的诡谲,“那内贼的确是个男的。”
叶初嘴角微微抽搐。若采乔是个男的,那么她在她面前洗澡沐浴换衣服,甚至还让采乔帮她准备月事的物品,让采乔帮着按摩……
叶初的脸腾的一下便红了。
高竞云淡风轻的笑,笑的真正是得意,“他被抓了之后,竟奴才盘查,他内力全无,但是她会缩骨功,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体格。那日雪夜里,你见着的,才是他真正的体格。至于模样,”高竞的笑随着叶初的脸色愈发张扬,“他的确便是那个模样。男生女相。”
叶初忽然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