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老大的话一出,徐扬就明白了,刚才安晓冉叙述的传说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个恶灵都是在夜晚在城市上空飘忽,那不如就大胆假设她是怕日光的,也算一个暂时的对策。徐扬想到这里向安晓冉点了点头,“对,就等到白天吧,最好是等到刚才那个日光直接照射在青石凹槽里的一刻,也许这样真的可能能躲过一劫。”
安晓冉本来有点不明白阎老大要等到晚上的目的,但是徐扬稍微解释了一下,她立刻表现出难得的兴奋,虽然没再说什么话,但是徐扬注意到她的手微微使着劲,小小的拳头攒的紧紧的,白皙的手背上细细的青筋都爆了起来。突然间徐扬也为这个女孩如释重负,挣扎了这么久,辛苦了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最后一击了,不管结果是怎么样的,她都对自己有一个交代了。
小孔外黑幕似的天空上看不见一颗星星,而小孔里三个还有气息的人也都只是坐在相隔一段距离的地上。阎老大还是那副要洞察一切的样子,所以他选择坐在高高的土台上,看起来是在闭目养神,但是实际上就不知道在干嘛了。安晓冉靠在一个已经萎缩成一团的迷幻菇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小孔外漆黑的天空发呆。而徐扬依旧怀抱着没有意识的傅慧慧悄悄说着话,那眼里的神情,温柔地像是要把她融化在眼睛里。也许徐扬是真正看到了内心,也许他是为着身边的这份爱情感动着,但是有什么关系呢?谁又能否认因为感恩存在的爱情应该有的价值呢?当然,对于那些自命不凡的人来说,因为责任,因为感恩维系的感情他们是要不屑一顾的,但显然他们忘了,如果只注重喜欢的感觉,爱得热烈,我们对一个人的激情最多只能维系三个月。到时候如果没有责任,没有一颗感恩的心,我们掉头就走,那这个世界怕是再没有可以永远守护在一起的人了吧。
徐扬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阎老大的身上,远远地感受着他身上不断向外侵蚀着的阴冷的气息,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也在同时一个疑问悄悄爬上了心头。‘阎老大在是不是人这个问题上已经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虽然来到这里每个人身上都不同程度的发生了异变,但是这和阎老大的变化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就是这样一个只剩下半边身体,血液都变成绿色的行尸走肉为什么在听到安晓冉说的恶灵后会陷入沉思呢?他到底在害怕什么?还是他知道了什么连安晓冉也不知道的事情?又或者他是想保护谁呢?’徐扬最后一个想法冒出来的一刻瞬间就被自己给否认掉了,他甚至在心里轻轻取笑了一下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变得不那么幼稚?
就在徐扬对自己摇着头的时候,安晓冉静悄悄地就站到了他的面前。徐扬顺着一双纤细的脚踝向上看,安晓冉一双空洞的大眼睛看着他,真正地下了他一跳。
“你,你怎么了啊?”徐扬又有点结巴了。
安晓冉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坐下来,黑色的长裙盖住双脚,两条细到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胳膊环抱住双腿,眼睛看着傅慧慧,似乎有什么话没说出来。
徐扬下意识地握了握傅慧慧冰凉的小手,好像在给她传导正面的气息,又好像在给自己加油鼓气。也许人就是这样,外面的恐惧怎么来怎么挡,但是要是恐惧就是出在内部,甚至是身边的人,才真正让人心惊胆战。“安晓冉,都到这节骨眼上了,等一下天亮了是生是死都无法预测,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呢?”徐扬紧握着傅慧慧的手,说着说着,心里的难过就代替了刚才的恐惧。
“为什么没问过欧文和我的事情?”安晓冉抬头继续看着小孔外的天空。
徐扬似乎对安晓冉的这个问题有些惊讶,虽然安晓冉没给他任何意会说这个问题是个禁区,但是欧文说过的话却一直萦绕在耳边:我们每个人走到这里能活下来都不简单,谁都有底牌,你唯一要确认的是这个人会不会伤害你。所以欧文从没给过徐扬任何解释和答案,但是徐扬相信他,用生命在相信他,因此他真的没有想过问安晓冉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有些问题的答案根本不影响结果,问问题的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他走到现在已经没有好奇心可言了。但是安晓冉既然问出这样的话,必然是因为天亮后的未知想最后给自己和欧文一个交代,于是徐扬看着安晓冉的侧脸,“我是没问过,因为我不想逼你,逼你回忆不想回忆的东西。”
“和欧文在一起的日子,都是简单快乐的。他是一个非常单纯霸道的人,住在我家的隔壁,有非常美好的家庭。”说到这里,安晓冉向往的神情变成了落寞,“欧文天天看到我的都是在外面罚站的样子,他就那样,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悲伤的我,最后索性和我一起站着------我们两家住在一起七年,欧文就陪着我罚站了七年,直到搬家的那天晚上。那天下了好大的雨,但是妈妈为了躲避债主还是没有一点顾忌的把所有东西搬上了车,没来得及道别,我就这样和欧文分别了。七年里,欧文就是我全部的精神支柱,我爱他,甚至觉得永远都不会爱上别的男人。后来我回来找他,才知道我搬走后的一天欧文家里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火灾,叔叔和阿姨在那场灾难中丧生了,存活下来的欧文也不知了去向,就此我失去了和他的一切联系。而我们再次的相遇其实就是在这次我已知真正目的的云海宿舍游。但是开始他伪装成司机我并不知道,不过他好像立刻就认出了我。”
“欧文那时就已经认出了你?”听到这时候徐扬才真正惊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