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宴客
十一月二十八号，周日。
在连下多日的雨后，周日这天天气蓦然转好，一大清早就见许久不曾露面的太阳光耀万户，使得原本想要多睡一会儿的顾樨，也不得不在晨光中微睁了眼。
顾爸顾妈习惯了早起，这个时候早就已经起了床，煮好了早饭，边吃边闲说着待会儿要做的事情。
安逸而宁静的早晨，持续了还没多久，家里的电话就发威的大作起来。
来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庄敏贤。唯恐顾爸顾妈遗忘了似的，一早就来电话催促着顾爸顾妈早点过去帮忙。于是顾樨赖床的愿望，也无法达成，一并被顾爸顾妈催促着起床，去顾栋诚家招呼客人。
在日历上标示着冬至的那页日历被撕去后，气候就大步流星的奔着寒冬而去。起初连下了两场阴雨，阴雨一过后，太阳虽然依然冒出来，但手脚却明显觉得泛冷，不知打哪儿来的寒风，催着人将厚衣服一件件的往身上套去。后来的天气翻覆了几次，可就是一天比一天冷下去了。
顾樨是个体寒的，怕冷，才是初冬的天，就已经把自己裹成了熊样，手脚却还不住的泛冷。
出门前愣是给自己套了件厚外套，才哆嗦地随顾爸顾妈一块儿去了顾栋诚家。
顾栋诚家与顾樨家隔了约五分钟的路程，因为都是私宅，所以红白喜事都在自家操办。
顾栋诚家和顾樨家格局很相像，都是两上两下带小阁楼的房子，连里头装修的，都差不多。要是不认人的，随便走进去，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家呢！
自然，这都是的庄敏贤的手笔。
到顾栋诚家时，宾客还未上门，就只有茶担（江南乡村一种民间职业和组织，专帮人操办红白喜事。）的帮工在忙碌的做今天宴席的吃食准备工作。还有顾樨的大伯父顾胜龙，正被庄敏贤指使着掸墙角里的灰尘。
今儿个庄敏贤穿的喜气洋洋，精心盘了的发，脸上还抹了粉，或许是人逢喜事的关系，脸上红彤彤的一片，在顾樨眼里颇像是猴子屁股。身上穿了一套暗红色的改良式唐装。
见了面，顾妈就恭维她，“嫂子，你今天可打扮的真时髦！”
“是吗？”庄敏贤左右拉扯了一下衣服，眉眼全是笑，“这衣服压箱了好久，今天终于有机会翻出来穿穿了。怎么样，不会显得过时吧？”
“哪里会过时？现在不就流行这种款式吗？嫂子人漂亮，穿什么都好看。”顾妈的话半真半假，顾樨听不出来，而对面的庄敏贤显然很受用。
“咪咪，你看大伯母穿这身好看不好看？”得了顾妈的恭维，庄敏贤显然还觉不够，又去问顾樨。
顾樨原本已经将注意力挪到了正和顾爸交谈的大伯父身上，闻言，又回头看了庄敏贤，点点头，“好看。”
“真的啊。”庄敏贤脸上的笑意更浓。
真的，跟猴屁股一样好看。
庄敏贤还抓着顾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顾樨不愿意听她说话，几步走进屋里，喊了顾胜龙一声，“大伯父。”
顾胜龙停下手中的鸡毛掸子，转身看到顾樨，咧嘴一笑，“咪咪啊。”
今天的顾胜龙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已是地中海的脑门子虽然没多少头发了，但也梳理的整整齐齐。
脑海里记得的顾胜龙已是中老年人的模样，虽然面前的人模样是一样的，但还是比印象中的年轻好多。顾樨望着他，也跟着笑。如果说顾栋诚一家还有她待见的人，那就只有这个大伯父了。就只有他，眼里心里还有“亲人”两个字。
顾樨几步走到他身边，“大伯父，你今天穿的这么帅，干嘛还要把自己弄脏啊？看，都掉肩上了。”顾樨伸手拍去掉落在顾胜龙肩头上的蜘蛛网，忍不住为他抱屈。
大伯父在这个家的地位，似乎从来都是最低的。明明该是一家之主，却连儿子都敢跟他扛上，对他出言不逊。想起的越多，顾樨就越对眼前的大伯父产生同情。
顾胜龙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肩膀，见到落到身上的尘埃，也伸手拍去，边笑呵呵地对顾樨解释，“家里太久没扫除了，角落里落了不少灰尘。今天难得亲戚来，总不能让亲戚们看了笑话吧？”
不用说，这话一定是庄敏贤说的。
“那让哥哥来做啊！哥哥都要去当兵了，以后可要自食其力了，你应该让他现在就开始锻炼了。”顾樨说着才起来，怎的不见顾栋诚人？忍不住就将疑问问出。
“栋诚去接同学和老师了。”
同学就算了，还请了老师？顾樨无语。
今天的酒席宴请了不少亲朋好友，顾栋诚的同学，顾胜龙和庄敏贤同事以及教过顾栋诚的老师。要说贪便宜，那真是谁都及不上庄敏贤的份。一顿酒席，还光明正大的兼当谢师宴用了。
但同时，庄敏贤也是个爱面子的人，所以特地席开三十六桌，六六大顺，算是为儿子讨个好口才。
顾家本就是大家，远亲旁戚不少。一个早上，顾樨光是喊爷爷奶奶就喊了不下十七八回，更别提叔叔伯伯阿姨这类的，好多人她都根本就不熟，连面都没见过，都是顾爸顾妈招呼她喊，她便喊就是了。
由于杨海飞在这件事上也帮了不少忙，所以宾客名单里也有杨海飞。据说本来连杨海飞的兄弟也是有请的，但对方忙，也怕有闲话，所以就不出席了。
今天的顾栋诚看着特别意气风发，心情好，显得整个人红光满面。因为是今天的主角，所以不时会冒出一两个长辈拉着顾栋诚的小手，谈谈家常，回忆回忆曾经，展望展望未来。
相比起来，顾樨这个小跑腿则完全引不起其他长辈的一丁半点兴趣。大多就是说上一句“顾樨越来越大人模样了”，“顾樨漂亮了”，“顾樨挺懂事”这一类的表扬话，而后就去寻顾栋诚了。
虽然两世为人，对于那些远亲，顾樨可没什么印象。不过这些近邻，接触的可就多了，脾性人品，凡是入不了顾樨眼的，她也懒得与他们虚应。
杨海飞是在午饭过后来的，到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将他家的败家子杨波一块儿来带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