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闲鹤楼。
胡姬神采奕奕地回到了闲鹤楼,马上飞奔至祁小莲屋中与祁小莲大谈今天自己的艳遇史,看着胡姬精力颇好的样子,祁小莲觉得在这方面上胡姬的精力真的是异于常人!
“嗯?什么?”
“你到底有没有听老娘说呀!我说那作诗的李公子其实就是一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就说他看起来怪怪的嘛。。。不过你又怎么这么说了?你不是挺喜欢的吗?”祁小莲问到。
胡姬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陈年老酿,开始细细的给祁小莲说了起来。
其实那李安年公子是这洛阳城里出了名的文雅儒静之人,李家世代都是经营粮米的大商人,也算是这城里有名的大户了。
上一代的李老板去得早,这李安年是他膝下唯一的子嗣,所以李安年基本上是一直跟着母亲长大的,从小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人人都说“李家有子,性喜诗词,五岁成诗,八岁成赋”。
这李安年呢,不喜经商之道,却甚是喜爱书中的金言良句,在这方面也颇具才华,因此从小也就成了这洛阳城里出了名的才子了。话说一般像这些才子佳人者都会有一些个人喜好什么的,所以这李公子也不落下,平日里最喜的便是摆弄花草。因此这洛阳城一年一度的牡丹盛节李公子也是绝对会来参加的,每次还会应众人之邀在这上面做几首小诗来助助兴。
胡姬是早就听说了李安年公子的事的了,也早就想着要与那李公子来一段才子佳人的妙谈,可每年愣是没碰着过,总是很奇怪的有各种原因见不着,而那李公子性情孤僻,又不爱出门,终日在家读诗颂词摆弄花草,这倒像个养在深闺的小姐一般,胡姬也就没有机会上街巧遇那李安年,结果这两人虽处在同一座城内,却是不曾有过交集。
今日在享惠亭不巧碰见,看那气度,胡姬就猜着是那李安年公子了,待众人散去,自己也甩下祁小莲心花怒放地主动跑去与那李公子说话。
“公子且慢。”
李安年回头,见亭中立着一位绝世芳华的佳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不免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小姐好。”
“奴家早就仰慕公子大名,早就想与公子话语一番,公子却不曾出门,今日牡丹佳节,料想公子定会前来,所以奴家早就恭候多时了呢。”胡姬自幼长于闲鹤楼,本身又出了名的放荡,说话便不像一般女儿家那样扭捏造作,直言直语煞是爽快。
“如此,小生真是多谢小姐赏识了。”李安年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既然公子要谢我,就不能只是口头上说说,不如。。。”胡姬明眸一转,继续说道:“奴家虽然已过待嫁的年龄,可奴家却也是有一副好相貌的,虽谈不上倾国倾城,却也耐看,不如公子就把奴家娶回家吧!”胡姬先是把自己夸奖了一番,随即竟突然提出要嫁与李安年,这样的大胆着实把李安年惊得退了一大步。
其实每次听胡姬谈论自己与那些男人的艳情史时,祁小莲一直觉得胡姬真的是一名很敬业的妓女,话不多说,得先把自己卖出去再说,这倒当真对得起这天下第一花魁美人儿的称号!
这边,李安年站定脚步,有些惶恐的说道:“多谢小姐厚爱,小生惶恐,只是家中已有妻妾,怕是只能辜负小姐一片心意了。”
“公子骗人,奴家可未曾听说有过此事。”
人家李公子话说的是客客气气,可这胡姬是真真的厚颜之人,不过胡姬倒还真是没听说过这李安年已有妻室这事,心想这只是那李公子不忍伤她所哄骗她的罢。
“小生句句属实,望小姐体谅。”李安年语气诚恳。
“奴家不信,公子莫不是。。莫不是。。嫌弃奴家?”说完,胡姬便掩面抽泣起来。眼见美人哭泣,李安年也有些着急了起来,连忙走进胡姬连连摆手说道:
“小姐多想了,小生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家中真有妻室,况且拙荆贤良淑德,小生定是万万负不得的呀!”
胡姬见李安年走进自己,两条修饰的好看的柳叶眉立马拧了起来,樱桃般的小嘴痛呼出声:“啊呀。。。公子,奴家的心口好疼哦。。。奴家。。奴家快喘不过起来了。。”
“小姐!小姐!”
胡姬佯装心口疼痛顺势倒在李安年怀里,口里不停地嚷着自己心口疼痛,此番娇弱模样无比惹人怜惜。不过李安年无暇顾及胡姬此时何等娇媚,只是真的以为胡姬是真的疼痛,便任由她倒在怀里,也不好推开,自己好声好语的问道。
“小姐你好些了吗?”
“奴家还是好疼。。公子给奴家揉揉。。”胡姬眼睛斜睨着李安年。
“万万使不得,小生会扶着小姐等小姐安好再离去。嗯,小姐可要去看大夫?”
“哎呀!。。奴家最怕看大夫了,公子就给奴家揉揉就好了。”
胡姬说着也不顾李安年的反对拉着李安年的手往自己的心口出摸去,吓得李安年一惊,连忙挣脱出手,身子更是往后一退,也顾不得胡姬此时全身依赖在他身上,于是,胡姬一个重心不稳便摔倒在地,胡姬连忙痛呼出声。李安年见胡姬摔倒在地,知是自己不小心莽撞了她,心中万分愧疚,连忙蹲下身来想要扶起胡姬来,谁知那胡姬眼见李安年伸出手来相扶,便趁机就着他的手扑入李安年怀中,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李安年就这样硬生生被胡姬压在身下了。
李安年有些急了,声音也有些发抖:“小姐~~这是为何?!让别人看见了有辱小姐名声!”
“哼!你这公子好生不识好歹,老娘我把自己许诺给你,你也竟敢拒绝老娘!”胡姬恶狠狠地答道。
“小姐有话好好说!先起来。”李安年有些无奈。
胡姬也没想过原来自己力气可以这么大,居然可以把一个大男人可以压的动弹不得。心里正是讶异得意时分,那李安年便伸出双手想要将胡姬推离出去,胡姬哪里肯起来,于是两人也就在这种搂搂抱抱的情况下在地上互相推搡起来。
所幸的是,由于诗会已过,人们都去赏花游玩去了,所以这亭子周围也并无人烟,两人在地上的亲密动作便不会被人看见。
胡姬双手压住李安年的手,李安年使劲扭动起来,一拉一扯间李安年的衣领便被拉了下来,就在这时,胡姬突然没了动作,一双凤眼直勾勾地看着李安年的脖子。见胡姬在发呆,李安年得了空,使出全身的力气将胡姬从身上推开,自己站起来整理了衣衫,脸色绯红,半羞半怒,见胡姬还呆呆的坐在地上,却也不好发作,向胡姬匆匆的作了一揖道了句“小生先行告退”后便不再理会胡姬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看见什么了?”祁小莲好奇的问道。
胡姬砸吧砸吧嘴回道:“啧!啧!我是真没想到啊!本来吧,看这李安年如此不领我的情,还在想他是不是无能之人,结果看到他脖颈处的密密麻麻青色痕迹我才知道,这李安年不是无能,而是太能了!”
“这青痕是什么啊?”祁小莲问得满脸单纯。
看祁小莲的模样,胡姬啐道:“你这笨丫头,连这都不知道,这还能是什么呀!定是那李安年日夜与哪位娇俏的小娘子颠鸾倒凤所作的,还在我面前装着跟个圣人一样,我呸!衣冠禽兽!”
祁小莲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复而说道:“姐姐你也不能这么说呀,人家不是说已有妻室了嘛,肯定是他妻子所作的吧。”
胡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妹妹你年纪尚有不懂姐姐不怪你,姐姐告诉你呀!按理说,哪位贤良淑德的妻子会做得出这种事来,况且那李家也算家大业大,李安年娶得的自然也该是那大户人家的小姐,这大户人家的小姐从小知书达理,对于床弟之事自是比较脸浅的,是万万做不出这等事来的,能在床上让男人如此销魂的除了我胡姬还真是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也不知是哪位花小姐。。能和我实力相当的。。难道是柳思思?。。还是夏荷?。。”
胡姬在那暗自思考起到底哪位妓院名牌能做出此等事来,祁小莲见她突然在那暗自思虑起来,觉得无趣摇了摇头便自个儿出了房间,来到走廊上。
此时外面正是星光灿烂的时候。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祁小莲对着星空静静说道。
“嗯?”这一声轻微好听的男声发自祁小莲的声旁,慕容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祁小莲旁边。
祁小莲没有回头,脸色沉然地说道:“我今日也见到了那李公子,刚才的话你也应该听到了,那人看着是挺英俊潇洒的,可却给我一种空有其表而内不足的感觉。这么多年来我的感觉越发灵敏,应该没错。”
慕容熵没有出声,很久之后祁小莲才听到一句回答。
“我信你。”慕容熵对着夜空缓缓说道。
祁小莲转过头,看着慕容熵的侧面,心里一阵温暖。
这么多年来都是他这一只孤魂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将自己培育至今,他冷冷的外表下掩藏着无数忧思,纵使他不曾告诉过自己,自己却也是能感觉到他的忧伤、悲愤、不甘、以及后悔的。如今这八年一晃而过,祁小莲虽然明着没说,心里却有些放弃了自己爹爹祁大成还可能生还在世上的可能,虽然自己从小孤苦无依,身边却一直有慕容熵陪伴着,自己也就不曾感到寂寞孤独。可是自己每次看到慕容熵面露忧伤独自垂思时,祁小莲心里总会忍不住的酸涩,她真想伸出手抚平慕容熵所有不知源泉的忧思,把慕容熵那些无聊的思虑全部打散,让它们该回哪回哪去。
祁小莲缓缓地伸出手想要拂上慕容熵苍白的脸,手却断然矗立在一片空空如也的夜色中,什么也摸不到,什么也抓不牢,独剩一汪失落在心头。
慕容熵转过头来,琉璃般的黑色眸子定定地看着祁小莲,眼里既深沉又痛苦,他深深地闭上眼睛,将自己的脸靠向祁小莲手伸出的地方,头缓缓地摇摆了两下,就像庸懒的猫一样在主人温暖的怀抱里蹭动着,那份自在舒坦,就如两人真的肉体接触到一般。
慕容熵的脸色虽满是安详,祁小莲的眼角却有一颗泪珠飞入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