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敲响门的时候,安杰正在网上查找其他种有樱桃树的地方。他打开门,只见艾薇一脸兴奋的站在门外,举着手里的画,高兴地叫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说着,也不等安杰回话,便侧身进了房内。安杰惊讶的看着艾薇,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在高兴什么,正好自己也有事想要与她讨论,便也关了门回到屋里。在他关门的同时,对面微开了一条缝的房门也悄悄关上了。走廊里又恢复了平静。
“你看!”艾薇把手里的画递给安杰。
“这是……”安杰接过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小希画的房子啊!”艾薇解释道。
“我知道这是房子,可是,我们不是已经有一张房子的图画了吗?”
“不是这样的,你仔细看看,难道就没有看出不同的地方吗?”艾薇急急的问道。
“这幅是上了色的,只不过,这背景倒是特别,是天空吧!”安杰边端详着画纸边说,末了把另一张拿过来对比了一下,又说,“那就两张放一起吧,倒时候兴许彩色的更好辨认。”
“那蓝色…是水。”停顿了几秒,艾薇才缓缓说道。
“什么?”安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看着她。
“我说,那蓝色的,并不是天空,而是水。”艾薇抬起头,继续说道,“先前小希提到过水,再来时的车上,我做了一个梦,也是和水有关。”
“所以你认为,这背景所画的蓝色,也是代表水?”
安杰点点头,随即又说:
“今天去的三个地方,附近都没有水域,哪怕连个池塘都没有,结果也果真都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既然现在又没了头绪,不如就试试看。”
安杰又盯着画看了一会儿,随即坐到了计算机前,调出了B城的地图,一边看一边说:
“B城有大片水域的地方很少,排除掉水库,就只剩下……”他把地图放大,拉到最上面,指着一片蓝色的区域说,“这里!”
艾薇凑到屏幕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半圆却又有些不规则的蓝色形状。
“这是在哪里?”她问道。
安杰看了看蓝色周遭,应道:
“很远,几乎快到城市的边界了,我待会儿查一下路线,估计我们要很早出发,今晚就早点休息吧。”
艾薇应了句“好”,可依旧没有动弹,眼睛还是直盯着屏幕。安杰看她这幅样子,又叹了口气,起身拍拍她的肩膀,劝道:
“再盯着看也不能立刻过去,还是回去好好休息,恢复一下体力才是主要的。小希自己在房间吧,快回去吧,不然她该着急了。”
艾薇这才想起小希还独自留在房间,她慌忙向安杰道了谢,便转身匆匆回了房间。安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无奈的笑笑,又坐下来开始查找路线。
艾薇回到房内,小希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她走过去替女儿盖好被子,思绪却又飘到了刚才在地图上看到的那块蓝色区域,她有强烈的预感,那个地方一定是房子的所在地。在床边又坐了一阵子,艾薇起身到浴室去洗漱,一进门正看到浴缸里还扔着小希先前在玩的香皂盒子和瓶子。她摇摇头,走上前去把它们捞了上来,又伸手去拔底部的塞子。在她俯下身时,浴缸里的水几乎碰到了她的脸,她拔掉塞子,水面立刻荡漾起来,打着旋儿开始下降。艾薇趴在浴缸边,手仍浸泡在水里,脑子却在此时迅速闪过了一些影像,也是类似的场景,自己也是双手浸在水中,可除此之外,其他的仍是一片模糊。水很快便放光了,她背靠浴缸坐在了地上,努力回想着刚才的画面,试图想看清楚其他景象,可无论她怎么努力,仍旧是模糊一片。头痛再次袭来,她揉揉太阳穴,伏在了膝盖上……
第二天是个阴天,虽不见阳光,却也不觉得冷。安杰在路边叫了出租车,三人便向着城北出发了。
“为什么不坐公交车?”艾薇问道。
“那里太远,没有直达的车辆。若是转车又太麻烦而且浪费时间,还是坐出租车比较方便。”
车子出了市中心,驶进了郊外的的小道。周围逐渐荒凉起来,两边除了荒废的土地,便是被霜打得蔫蔫的枯草。再往前走便是刚冬耕过的田地,时不时能看到在田间劳作,隔几块田便会有一处蓄水池,倒映着昏沉沉的天空。艾薇从窗外看去,灰蒙蒙的天空下,这样的景象似乎永无止境。她稍稍放下一点窗户,外面清冷潮湿的空气立刻钻了进来,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狗叫。
“这里真的很冷清。”她说道,“我是说,万一出什么事,连呼救的对象都没有。”
安杰笑笑:
“这才刚刚出了市区,待会儿会更荒凉。”
车子转了个弯,驶过几处低矮的房屋,周围安静的出奇,偶尔会有好奇的小狗盯着车子看。又走了一阵子,车子转进了一条没有路标的岔路,路变成了下坡,穿过两边的矮树丛,眼前忽然敞亮起来。
“到了。”司机说道。
艾薇领着小希下了车,果然,前面是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湖,周围没有围栏,只是零散的分布着些许树木,若是晴天,想必应是十分美丽的一片景色。她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感叹原来繁华之外竟有这么一处安逸的地带。
这时,小希忽然叫道:
“妈妈你看,那就是我的房子!”
艾薇忙回过头,小希正指着离湖不远的一座房子,脸上全是兴奋的色彩。小女孩挣开妈妈的手朝房子跑去,艾薇忙追了上去,安杰和司机说了几句,便结了帐也跑了过去。
那是一座明显有些破败的房子,门窗紧锁着,院子里杂草丛生,显然是久无人住,才落得如此荒凉。艾薇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房子,灰色的墙面,两边对称,四扇窗,一扇门,门前三节台阶,左边有一颗树,右边有一个长方形的花坛。一模一样,她在心里暗自叫道。安杰走上前来,打开手中的画,也轻声惊呼了起来:
“一模一样!”
“那颗,应该是棵樱桃树吧。”艾薇指着左边的树说道。
安杰点点头,说道:
“没错,和我们昨天看到的树,是一样的。”接着又摇了摇头,“没想到竟是这样一棵种在普通人家的树,要是没有确切地址,还真是大海捞针。”
他轻推了一下院门,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希欢叫一声,立刻跑了进去。艾薇来不及拦她,只得也跟了进去。小女孩跑上台阶,用手扒着门缝往里瞅,过了一会儿转过身来,说道:
“他们会回来吗?”
艾薇楞了一下,她看着女儿,小女孩脸上又显出了落寞,眼睛里也浮上了忧伤。她赶紧哄道:
“会的。”
但小希却摇摇头,似是在回答艾薇,却又好似是在提醒自己:
“别傻了,回不来了。”
艾薇心里又是一惊,她走上前去,两手捂着从门缝里看去,只见屋里设施齐全,摆放整齐,并不像是长年荒废的样子。她看了看安杰,安杰也对她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她伸手去拉女儿,想要再四处打听打听,但小希却躲开了她的手,跑到一边,说道:
“我不要走,我要留下来。”
艾薇皱起了眉头,怎么可能会留下来,她又去拉女儿,可小希却躲着她四处跑,边跑边喊着“不要走”。正在争执间,院门又吱呀响了一声,接着一个男声传来: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艾薇回过头,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拎着一根钓竿站在院内,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安杰忙走上前,解释道:
“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男子又打量了一下他们,忽的看到了花坛后,正躲着艾薇的小希,他神情略微变了一下,接着又问,“你们是这家人的亲戚?”
“呃…算是吧!”安杰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便顺嘴应道。
“我说呢。”男子嘀咕道,又接着说,“他们一家早不住在这里了。”
“那搬到哪里了呢?”艾薇忙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男子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安杰又叫住了他:
“等等。”
男子回过头,安杰忙示意艾薇过来,接着轻声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那边的孩子很眼熟?”
他示意了一下小希。
男子斜过身看了一眼,点点头:
“何止眼熟,简直一模一样。”
安杰心里暗喜了一下,他看了看艾薇,又问道:
“我们想跟你打听一下这家人的事情,不知道……”
“这……”男子有些为难。
“不碍事,能告诉我们多少是多少。我们这次来也正是为孩子的事情而来,所以……”
男子又看了看小希,沉思了一会儿,应道:
“好吧,你们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