辑理赞道:“难得你这么有心,那朕就特许你跟着朕前去与九弟会上一面。”
心韵一听,慌忙拒绝道:“万万使不得!皇上您有所不知,奴婢之所以会被逐出王府,确是因为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九爷放我离开是因为有十四爷求情,那已经是大发慈悲了,如今若再见到奴婢,定然又会勃然大怒的。”
辑录在旁帮腔道:“是啊皇兄,上次臣弟好说歹说才劝下九哥饶了她小命,眼下不能让她再好端端坏了气氛呀。”
辑理笑了笑,道:“这不打紧,朕只是让她混作小厮跟在身边,又不拆穿她,没什么危险的,主要是可以了她一桩心事,你说是吗,心韵姑娘。”
心韵一时间进退两难,可转念一想,自己同九爷多日未见,之前满腔的思念之情现在仍还留存着几分,更重要的是,她要亲眼看看他和音佳,看看他是不是用和对待自己一样的眼神和口吻来对待别人。于是她矮了矮身子,谢礼道:“奴婢谢谢皇上体谅。”说罢退到一旁,辑理大笑几声后便继续向北院而去,她跟在其后,时不时被十四爷担忧的目光扫视。
随着随行太监一声尖细响亮的“皇上驾到”,屋子里的一对璧人很快便出来接驾。心韵看到他的第一眼险些没站稳,一个踉跄就要朝后倒,幸得十四爷及时伸手扶住才没有引起注意。十四凝眉瞪她一眼,压低声音道:“不想被九哥看见的话就不要这么冒冒失失的!”
辑策领着音佳行礼起身后,辑理笑道:“九弟真是好福气,能纳得如此秀外慧中的女子。”
音佳矮了矮身子,自谦道:“皇上抬爱了,音佳不过是一届青楼女子,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他挥挥手道:“弟妹哪里话,朕早就听闻你虽身在青楼,但身富满腔好才情,且向来清白,只是卖艺不卖身。再况且真正的爱情是不讲究条件的,九弟既然在千人万人中挑中了你,自然是对你情有独钟。所以弟妹你大可不必多心。”
音佳面露喜悦之色,用余光悄悄打量九爷,但他只是若无其事的站在一旁,脸上略有笑意,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事不关己。众人又闲聊了半晌,之后辑理将自己备好的贺礼一一送上,新人又是一番叩首谢恩。末了,十四瞥一眼在身后埋头站着的心韵,上前对辑策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九哥,皇兄说得一点也没错,你真是好福气,这么快就能将心上人娶进家门。”
辑策笑笑,说:“哪比得上十四弟你,家中妻妾成群,那才是真正的福气。”
“九哥此言差矣,我家中虽有众多夫人,可却不是我真正想要寻寻觅觅的那个人。哪像九哥你,不娶则已,娶了便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笑笑,那神情意味不明,十四又接着有意无意道:“九哥,如今你娶了嫂子,那我今后就可以放宽心了。”
“十四弟何处此言?”
他漫不经心道:“我对心韵的一番情意九哥也是知道的,若是日后我找到了她,定然不会再因为什么顾虑而错过,九哥你也会祝福我们的吧?”
本来这是十四借机对自己赤裸裸的表白,但这情这景,她一心只想知道九爷是什么样的表情和态度,于是对十四爷的话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动心之类的感觉。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她恍恍惚惚竟看到他脸上猛然间僵硬了一瞬,就像是被人戳中了自己的死穴一样,怔怔的有些失神。
辑理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纳闷,不是说她是因为犯了事才被九弟逐出王府的么,怎么从十四弟的话中听起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他回头看一眼心韵,发现她正满脸的失魂落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九弟,那种异样的神情既不是怕被主子发现而担惊受怕,也不是满怀真心暗暗祝福,总之甚是奇怪。
辑策用余光瞟到音佳正一脸紧张的等着自己开口,于是就算心里被扭起了一个大疙瘩,还是努力镇静的圆场道:“亏得十四弟还记得那些老黄历,真是多虑了。”
十四笑笑,转身走回原位,趁机看了看她,但见她握拳的手捏的紧紧的,肩膀还止不住颤抖,脸上强行忍住的情绪像是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来。他暗暗有些不解,为何她会有如此悲痛的神情,明明是自己拒绝了九哥,现在又还来恨些什么呢。
辑理道:“好了,叨扰了这么久,九弟怕是心里早就不乐意了,朕和十四弟就先走了,不妨碍你欢度良宵。”
辑策客气道:“哪里的话,皇兄亲自到府祝贺,乃是臣弟莫大的荣幸,臣弟感激还来不及,何谈妨碍。”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便一一散去,十四本想借故将心韵领走,却在途中被赶来的玄绍勋上前截住,告知有急事需要商议。无奈之下,便只得先行离去。心韵一路跟着皇上而行,却已是三魂离了七魄,完全忽略了旁人的存在,直到辑理实在看不下去,才停下脚步将她叫住,道:“大胆奴婢,竟敢欺骗朕,你可知这是要犯杀头之罪的。”
她慢慢抬起眼帘,有气无力的回道:“我欺骗皇上什么了?”
“你同十四弟方才一唱一和的给朕编故事,说什么犯了错误被九弟逐出府门,还说怕被九弟看见要丢了脑袋,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心韵慢慢回过神来,弄清楚了他指的是什么,便道:“皇上英明,既然被您看出来了,要杀要剐请便吧。”
辑理轻笑了笑,“你还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怪不得九弟和十四弟会与你都有纠葛。”
她愣愣道:“没有了,我现在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他想了想,问:“可是有一点我倒是没看明白,如果说之前九弟也对你有爱慕之心,为何你没有接受呢?何苦要等到他娶了别人才来追悔莫及?”
心韵满脸苦笑道:“或许这就是天意吧,也许他的确不是我的真命天子,否则不会连老天爷这么一个小小的玩笑都开不起。”她两步走到前面,背影萧索,“我本来是想,君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只是……”她忽然冷笑起来,“不过才短短几个月,他便已经将我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