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我的话你是听进了没有?”
这市侩刻薄的丫鬟叫冬云,仗着自己进府时间早,便在众丫鬟里自称霸王,自己整天偷懒不说,还常对他人指手画脚。
哼,你这货色欺负那些毫无主见的蠢奴才尚可,想要压到本小姐头上,想都别想!心韵在心里将冬云臭骂一通,然后站起身质问道:“大家都是这府里的丫鬟,为何我的活计却独多?”
话一出口,她自个儿又纳闷起来,我以前说话都是如此吗?“为何”“独多”,怎么感觉有些别扭呢?
冬云被她这么一顶撞,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于是恼羞成怒,上前一把拽住心韵的领口,扬手就想扇个巴掌。说时迟、那时快,心韵反手一抓,将冬云的臂膀架在自己肩上,转过身弯腰一拱,一个标准的过肩摔由此诞生。冬云瞬间趴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哼,姑奶奶我可是空手道高手,岂容你个鸡爪子动手动脚!等等,“空手道”是个什么玩意儿?心韵又开始苦思起来,为什么总冒出些自己搞不懂的念头呢?
冬云的哭闹声愈来愈大,最后终于将二管家招了来。这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申”字形脸,眼睛眯眯着成一条缝,和那张血盆大口极为不配。
不等心韵有所反应,冬云便一副娇弱状扑跪倒二管家面前,哭诉道:“诸爷,心韵她偷懒不做活计,奴婢好心劝她几句,以免累及了其他姐妹,却不料她恶狠狠把奴婢摔在地上。诸爷,您向来是讲理的人,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谁先动的手?再说了,你方才说到偷懒,只怕偷懒的人不是我吧!”心韵对她那假惺惺之态极为不屑,早先泼妇的样子都跑去哪里了。
二管家斜眼瞟了瞟心韵,正色道:“心韵向来是个老实人,怎会欺负到你的头上?怕是你冬云恶人先告状吧!”
冬云卖乖不成,反倒蚀了把米,便恶狠狠瞪向心韵。心韵才不理会她这一套,吊儿郎当的朝她笑了笑。
二管家蹒跚着步子,一摇一摆的走到心韵跟前,距离近得似乎要贴到了她的身上。
“心韵,诸爷我此番可是为你说了话,你可记恩于心哪?”
这个可恶的老男人,怪不得会问也不问就偏袒我,原来是色字当头!瞧他那满脸贼笑,都快堆成一坨屎了。
“我几时要你为我说话了!”心韵把头一昂,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你说什么?”他像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屋内众人也都目瞪口呆。
“还有,”心韵厌恶的捏起鼻子,“您能离我远点么?有口臭。”
“臭丫头!你、你不想活了!”诸宝天气得脸都绿了,一个区区三等膳房丫头,不识抬举就算了,竟敢当着众人挑自己的刺,这让他颜面何存!
冬云瞅准了机会,赶紧爬上前继续哭诉:“诸爷您瞧瞧,她拿我们这些小姐妹不当事也就算了,可如今她连您也不放在眼里了,怕是这府里的大小奴才日后都要受气了!”
“大胆!”诸宝天怒喝一声,“你个区区贱婢,竟敢惹怒我诸二爷,我今儿非要叫你尝尝苦头!”
这事闹到前厅的时候,九皇子和九皇妃正在招待七公主用膳,并且当时的气氛还有所欠佳。
事情的起因是缘于七公主府上的一名歌妓。如天下人所知,俊逸潇洒的九皇子是个风流满天下的薄情郎,被他看中的女子往来无数,却都如手中玩物一般,无人能久留身旁。他是一个被天下女子恨尽,又被天下女子爱尽的男人,眼神总似晨曦之薄雾,清凉而又迷离;棱角分明,不凡的气度时时透露着皇族的贵气。
那****到七公主府中作客,那美艳女子便让他眼前一亮。
其实,不过是一亮罢了。
皇子要一名歌姬本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九皇妃却不合时宜的当着七公主之面冷声问了一句:“若我不愿意让九爷纳妾呢?”
于是,气氛顿时难堪起来,七公主夹在中间不知如何圆场。倒是九皇子全不在意,轻笑一声,道:“我何时说过要纳她入府?”
九皇妃冷笑两声,问:“是要像以往一样在外金屋藏娇吗?”
方才九爷脸上那一抹淡笑此时已消失殆尽,面上只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心思。
“九嫂,九哥他不过是不定性罢了,虽说曾青睐过一些女子,但也未曾有过真心啊。比起我其他皇兄和弟弟,他可是一个侧妃都没有。”七公主声音甜美,面容也是乖巧极了。
九皇妃却未因她的乖巧而卸掉一丝寒意,她的口气仍是冷漠而带着嘲讽:“只怕他娶我进府也不是真心吧。”
“阿里·云心,”辑策将那精雕细琢的铜色酒杯端至唇边,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但语调中却暗藏着不动声色的警告,“你不要逾界了。”
云心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退至一旁,侧身行礼道:“臣妾身体不适,望九爷和公主准许入内歇息。”
辑策自顾品着酒,没有要回话的意思。七公主看得甚是着急,总不能让九嫂一直半蹲着身子吧。于是她急忙接话道:“九嫂若是有恙便去歇着吧,不必惦记着辑琴,我坐坐就要走的。”
公主这般善解人意,高傲如斯的阿里·云心却未必领情。她仍低垂眉眼,只淡淡一句“恕不相送”,便退了出去。
“如何?好心没得到好报了吧?”辑策浅浅嘲笑她。
辑琴小嘴一撅,不满道:“九嫂之所以如此,那也是被你逼的!”
两兄妹正互相打趣,门外忽传进一阵吵闹声。
“门外在闹些什么?统统给我进来!”
很快,桌前便跪了一干人等。二管家诸宝天一面扶着胳膊,一面“哎哟、哎哟”的哼个不停。他身旁跪着的两个丫鬟,也是一个揉着肩,一个按着屁股。而跪在后排的那个丫鬟,虽也是跪着,却跪得腰直胸挺,颇有阵势。她微低着头,看不清容貌,身上好像没有伤处,只是两鬓的头发有些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