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大结局 (2)
“我很茫然，未来的道路会是什么样子。正如你所说，我浅浅的黑肤而我妻子儿女的肤色却很难看出。因此在这个世界里，能与上层人士友好相处，的确，如果他们能宽容的话。然而，我说的话是实话，我根本不想那样做。
“与我息息相关，共担荣辱的，是我那母亲的种族，而不是我父亲的。从我父亲的角度来看，我也仅仅是头良犬或是匹骏马。而对我那心力交瘁的母亲来说，我才是她的儿子。虽然那次非人的拍卖会上我们永远时空相隔，最终，在她去世前，我们都没能再见最后一面，但是我明白，她深深地爱着我。这是我的心感受到的。每次当我想到她所遭受的苦难，想到早年我经历的痛苦，想到我那无畏的妻子和我那在新奥尔良奴隶市场上被卖掉的姐姐，想到她们所遭受的痛苦和进行的英勇的反抗，我就想说，我不想冒充做一个美国人!我也不愿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同胞!虽然这样说、这样想的确是有违基督教义，但是我深信宽容的上帝一定会原谅我的。
“我将我的命运同那受剥削，受压迫，受奴役的种族的命运连在了一起，我愿同他们同甘共苦。如果说我有什么愿望的话，那就是我宁愿我的肤色再深些，而不愿它浅一些。
“在我心底，我深深希望并向往着能够成为一个非洲国家的人民。我盼望着能有这样一个国家，它能够拥有真正的独立，能真正地在世界上抬起头来。它的人民拥有真正自由与独立，但是这又能从哪儿找到呢?它不可能是海地，海地人从来就没有良好的基础，而河流是不可能再高出它的源头的。在海地，主要的民族性格是衰弱的，顺从的。因而，其他的那些附属民族若想有所建树，改变这种状况，至少还得几个世纪。
“既然这样，我应该去哪儿寻找它呢?在非洲的海岸，我看到了一个由出类拔萃的人们组成的共和国。他们中的不少人，是完全靠自己的力量与自我教育的精神，摆脱了奴隶制度。虽然一个软弱的准备阶段是必须经历的，但之后他们的这个共和国最终得到了英国和法国的承认了，我想到那儿去寻找属于我的民族!
“我非常清楚地知道，你们每一个人都会反对我的。但是先听听我的理由吧。当我在法国时，我就曾经对我在美国的同胞的遭遇非常关注。我也曾经注意到废奴主义者与殖民主义者之间的斗争。作为一个身在他乡，远离美国的旁观者，我还获得了一些认识，这都是我作为一个直接的参与者所无法得到的。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我不得不承认，那些迫害我们的人也许曾经试图将这个利比里亚共和国作为反对我们的基地，以达到他们险恶的目的。我们不必怀疑那些压迫我们的人也许还曾经使用过各种可能的阴谋诡计，试图阻止解放奴隶的潮流。但就我来看，仅仅有一个问题，难道我们洞察一切世间阴谋的上帝不存在吗?难道他就不能阻止他们的诡计的得逞，而在其基础上建立一个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国家吗?
“在如今的世界里，一个国家能够在旦夕之间产生。现在，一个国家在成立之时，已经有了一切关于国计民生、文化教育等重大问题的既定方案，因此它没有必要去发现，仅仅将这用于具体实践就可以了。既然这样， 我们同心协力，一起去开创崭新的事业吧。我们和我们的孩子必将看到一个宏伟壮丽的非洲大陆。非洲海岸必将掀起世界的文明和基督精神的高潮，强大的共和国必将在那儿出现。这些国家也一定会迅速地成长，并将永远存在。
“你是不是要说我已舍弃那些正在受奴役的兄弟们于不顾?这你就错了。我的生命里，我每时每刻都记得他们的话，上帝正因为如此才没有忘记我!然而在这个国家，我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我能让他们摆脱锁链吗?不可能，我一个人是根本不能够做到的。但若是我成为那样一个国家的公民，当然，那样的一个国家拥有在国际会议中的发言权，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有说话的机会了。一个国家能够呼吁、抗议、争辩，可以为自己的人民控诉，而单个的人是无法达到这种效果的。
“倘若有那么一天，欧洲成为自由国家的一个庄严的联合体，我相信这一天终会达到的。如果在欧洲，一切剥削压迫人的不公平的制度与现象都被废除了，如果在欧洲其他的所有的国家都如英、法一样，承认了我们的存在与地位，那么我们就有可能在自由国家的会议上，大声地申诉、呼吁，为了我们受奴役受压迫的民族控诉!
“到了那时，号称自由进步的美国不得不洗刷她的盾徽，去掉那两条耻辱的斜线。因为，这不仅会使她在国际上蒙羞，而且不仅是对于她，还是对于我们那受迫害的民族，都是一种埋下的祸根。
“然而，你会告诉我，我们的民族、爱尔兰人、德国人、瑞典人同样都拥有在美国生活的权利，可以成为美国社会的一员。我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是有这种权利，我们应当自由的愉快的同他人交往，溶入到社会中去。我们不应当受到阶级和肤色等条件的限制，而应凭着个人的价值、才干提高自己的地位，凡是否认我们享有这种权利的人，都是违背了所公开声称的人人平等的原则。我们应当比一般人享有更多的权利，甚至能在这里获得居留权。这是因为我们是一个经历了种种磨难，受到迫害的民族，有权要求补偿。然而，我并不需要这些，我目前想要的，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我深信，非洲民族的一些特点，必将通过世界文明和基督精神的指引，一一让世人所见。这些特点与盎格鲁—萨克森不同的是它们在精神方面更为高尚。
“在国际争斗的前期，盎格鲁—萨克森民族掌握着世界各国的命运。它生气勃勃，坚韧不屈的民族性格十分适合担当此种使命，然而，我是一个基督徒，迫切期待着另一个时代的出现。我们正处于这个新时代的边缘，我相信目前世界各国都存在的动荡不安，都是世界和平局面出现之前的暂时的疼痛而已。
“我相信，基督精神乃是非洲的发展宗旨。非洲人民是不属于那种居高临下、习惯命令别人的民族，相反他们是宽容的、怀有深厚感情的民族。正因为他们饱受压迫与剥削，在地狱般的生活中受到了召唤，他们才容易将至高无上的爱的力量牢记于心。只有通过这种力量，他们才可以征服一切，他们的使命也是将这种力量广泛传播在非洲大陆上。
“我承认，这种精神我甚为缺乏，在我的血管中，有一半是暴躁的萨克森民族的血液；而陪伴在我身边的是我的妻子，一个美丽而又平凡但又能言善辩的福音使者，在我彷徨无助时，她就会用她那温和而又感人的性情引我上正路，让我听从基督精神的召唤，让我清楚地认识到我们民族的历史使命。我是一个热爱国家的基督徒，以一个基督教传教士的身份回到我的祖国——那上帝挑选的、我那伟大的非洲!在我内心，时常会浮现出一个伟大的预言：‘虽然你被抛弃，被讨厌，甚至没有人理会，我还是要使你保持永远的荣耀与华贵，为万世带来欢乐。’在我看来，这个预言对于非洲来说，是非常合适的。
“也许你会说我过于狂热，会说我对现在自己所做的事情还欠缺考虑。然而我确实已经深思熟虑过了，也衡量了这样做的后果，我去利比里亚，并不是将其看成传奇的富有吸引力的天堂，而是将其看成是我工作的场所，我已经准备用自己的双手去耕耘，去努力地劳作。无论遇到任何困难挫折与不幸，我都会一直干下去，直到我死去，我相信我不会对我的行为失望的。
“不论你如何看待我的看法，请千万不要对我失去信心。请坚信我的做法，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我的人民，为了他们的生存。
乔治?哈里斯
几个星期后，乔治就同他的妻子儿女、姐姐及岳母一起，一同前往非洲。如果我们的想法是正确的话，他们还是可以收到他从他的向往地发来的信件的。
让我们再来看看奥费利娅小姐和托普西的事吧。在最后一章里再说说乔治?谢尔比。我们就没有什么必要交待其他的人了。
托普西跟随奥费利娅小姐回到佛蒙特时，奥费利娅那“一大家子”(新英格兰人明白这里指的是一群严肃，审慎的人)不由得大吃一惊。开始，托普西在那井井有条的“一大家子”眼中，是有点怪诞而累赘的。然而在奥费利娅小姐兢兢业业地指导下，她的成绩很快提升，这孩子也很快得到了这一家子和其邻居的疼爱，并在大家的宠爱下逐渐成长。后来，在她的请求下，她接受了洗礼，成为了当地基督教会的又一名成员。她还是那样的聪明，活泼，热情。她急切地盼望着能为社会做一些好事，因此她最终被推荐并获得了到非洲的一个地方担任传教士的权力。我们还听人说，她那种活跃和聪明劲儿，在小时候就展现出了许多的新鲜花样，如今又通过一种很自然的方式，用到了本国儿童的教育工作上了。
又有：我们在这里还需要记述一件可以令母亲们感到宽慰的事，那就是经过德都夫人多方的查访，终于在最近时候找到了卡西的儿子。这个小伙子精力旺盛，比他母亲早几年就逃跑掉了，一批北方的同情被压迫者的人收留了他，他还接受了教育。不久以后，他也要随同他的亲人们，去非洲开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