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橙的一再坚持下,青儿也无可奈何的点头,她一边收拾停当一边吩咐童儿开门,大门刚一打开,晚风呼地一声就涌了进来,将她们三个人的裙子卷的鼓了起来,童儿惊叫起来,因为她的裙摆只戳到眼睛里去了。
“鬼叫什么!还不快拿干净帕子擦擦!”青儿瞪了她一眼,然后皱着眉头问道:“九姑娘,你当真要过去吗?看这风势,怕是要变天了呢。”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尽情享受在风中漫步的机会了,天橙可不愿意轻易放弃,她昂头一笑:“这点风值什么,你加一件袍子便好。”
拗不过固执的主子,青儿只得打起精神,一边吩咐童儿留下好好照看院子小心烛火,一边进屋又取了两件裘袍出来:“姑娘这孩子气一上来,我们全都跟着孩气了,若是到了大院被挡回来,可不许说我没有提前知会你哦,三太太这会子心烦,少不得我们好吃闭门羹了。”
天橙勾起嘴角:“不会的,既是要去,自然一定要见到人的,我自有进去的办法。”
……
然而,一切还是有些出乎天橙的意料,在塞北时,风再大也没有这么多的枝叶草叶四处乱飞,从冬雨阁一路走来,不知道有多少碎叶直涌到她们的脸上,让她们无法睁眼。天橙倒还好些,青儿一手掌灯,一手拽着裘袍,不仅冻得直哆嗦,还被忽闪忽闪的火苗折腾的半死。
少了这些束缚的天橙,将手放进口袋中,走得越来越带劲,甚至有时还跳下石板路在泥地里踩上几脚,惹得青儿只叫苦,好半天才挨到大院门外。
这边厢大院中的人刚刚伺候完几个主子,两个门房正躲在门廊下打着呵欠,瞅见远处有灯笼的亮光因此赶忙迎了出来,见是青儿和天橙,两个门房都吓了一跳,碍于天橙的身份,她们不好多说,便瞅着青儿:“这么冷的天,又是这么晚了,姑娘真是好兴致,大老远的来这里不知何事。”
青儿好容易拽会了裘袍,瞪了他二人一眼:“我们来这里自是有要事,难道来大院见老爷太太还要提前知会你们吗?”
门旁撇撇嘴,一个往里面去通传消息,一个搭脸山笑道:“青儿姑娘哪里话,只是进来院子里忙,大家都乱成一锅子,这会子刚刚歇口气就见到了姑娘,我们做下人几句废话姑娘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快上来些,下面风大。”
“谁要与你站一起!”青儿瞪眼。
门房连忙让下台阶:“姑娘请上去。”
天橙一言未发只是在旁看着,青儿的势力果然非同一般,而且拿捏得当,心中对她更是高看一眼。
刚刚得了消息的香兰,从里院迎了出来。与香梅不同,她对青儿到没那么大的敌意,只是问:“这会子老爷和太太正在用饭,青儿你怎么领着九姑娘来了?这么冷的天,若是冻出个好歹该怎么办?”
青儿笑道:“我也说不要来的,可是听说四姑娘病了,九姑娘心中惦记,定要过来探视一番。”
见她这样说,香兰又瞧瞧天橙的脸色,略有为难:“四姑娘已经吃了药躺下,只怕这会子已经睡着了。”
天橙露齿一笑:“难道香兰姑娘就让我和青儿这么空跑一趟吗?少不得也回了老爷太太去,看他们怎么说,若是他们觉得不必,那我也不多此一举了。”天橙笑脸盈盈,她心中自是肯定父亲绝对不会让她白跑一趟。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香兰略一沉吟后道:“如此那就请九姑娘随我进屋吧,待我回了老爷太太去,再看看四姑娘是不是已经睡下了。”说完,她差了个跟着而来的小丫头过来掌灯,又命人去看看老爷太太是否用完晚饭。
天橙跨过门框,风忽然便小了很多,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踏进大院,上一次前来还是因为借道和探查四姑娘虚实,来回都是偷偷摸摸的,今次可不同了,她不用再从草丛中穿过,也不用时不时藏在树后,这一次她可以在青儿的搀扶、小仆的引路下踏上鹅石小路,细细体会这豪宅之中最高贵的处所。
“九姑娘稍等,我去去就来。”香兰将她领到屋中,燃气了暖炉边,又吩咐小丫头去后面再取一个袍子来。
天橙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才几月天,你们就打起炉子来了,往年我在塞外的时候,每当这样的时节大伙都在外面坐着呢。”
听她这样说,香兰莞尔一笑:“姑娘真是豪爽之人,比起院子里长大的姑娘们可不是强了一星半点。这里可比不得北方,不说太太姑娘们了,便是在府中时间长些的丫头们都吃不住这风劲,每到这种气候,炉火是定要升起来的,我们四姑娘就是前些日子着了风寒,你瞧瞧如今……”她说着,叹了一口气,然后她从小丫头的手中接过灯笼往屋外去,临走时还小声吩咐那两个在门旁听差的小仆,“不要惊动香梅姑娘。”
香梅和青儿的不合,阖府上下无一人不知,想来的话落到天橙的耳中自是惹得她生出一种玩笑的心念,她故意瞅着青儿坏笑几下。
机灵的青儿哪能不知道自家主子安得什么心思,她脸上泛红,别过脸去不作理会。
不大会儿功夫,三太太就扶着香兰的手慢慢的走了进来,见到天橙,面上露出一抹慵懒的笑容:“这么冷的天,九丫头来回跑青儿也由得你胡闹?巴巴的跑来就为了看看四丫头,可真是难为你费心。”
天橙站起身请安:“今儿听青儿说,府中请了不少大夫进来都瞧不出所以然,所以天橙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相助。”
“你?”三太太的露出一丝不屑,不过很快便隐去,“既是你说连大夫都瞧不出因果,你又能怎样?快些回去吧,一会子下露水,只怕会感冒的。府中再添不得一个病人了。”
天橙坚持:“若是身子上的病,天橙自是没有办法,可若四姐姐是因为心事郁结生出了心病呢?少不得天橙也能帮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