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西北的西园本是供皇帝寻乐、游猎的场所,自从刘宏组建西园八校,这里就成了练兵、驻军的场所。除了夏牟、赵融两部是何进亲信,被调走外,其他的几校都被迫呆在这里,不许外出,连平日的练兵都被取消,武器也都被收缴。
自从感到可能有变,陈锐就带着程立、韦宽、许攸偷偷躲在二叔陈固这里,好在这里严禁互相走动,一时也没人发现。
这天夜里,营外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接着是呼喊声,刀兵相击声。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缩在营房里,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一会,安静了下来,想是战斗已经结束。只听四下里有人叫喊:“何进图谋不轨,行刺天子,天地不容。董卓董大人奉陛下圣旨特来平叛,尔等都是天子亲卫,难道要帮助叛逆吗?各校都尉以上者速来大帐前听旨,怠慢着杀无赦。”
喊了一遍又一遍,众人大哗。大家都听说了天子遇刺的事,毕竟这想瞒也瞒不住,可没想到这居然与何进有关系。虽然还有人不相信,但董卓此时在军中还是很有威信的,大家都立刻穿衣带甲,赶去大帐,令士兵们起床准备,原本冷清的大营顿时沸反盈天。
原来董卓自得了密信,立刻装病瞒过蹇硕等人,之后就找了替身,而自己却带了大部分亲信轻装突进。各路守将奉命而行,只是许进不许出,董卓等人分批乔装得以混了进来。料想西园八校真正能跟着何进谋反的毕竟是少数,董卓自领部分亲信前来夺取兵权,另一部分在胡珍、徐荣的带领下出其不意前去夺下谷门。
陈锐自然不知道这些,和程立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到董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陈锐更是无语,难道这就是历史的巧合,何进和宦官们注定了要给董卓作嫁衣?
程立突然拍掌笑道:“妙,妙,妙,真是妙不可言,公子真是洪福齐天。董卓出现在这里,何进死无葬身之地,然而董卓在京营中没有多少根基,正要依赖公子相助,公子正好大展拳脚。”
陈锐大喜,踱了几步,命令道:“叔浩速去庄园,把所有人都带来,是时候发威了。传信给城里,让兄弟们都做好准备,尤其是大将军府外的酒楼,凡是从大将军府出来的可疑人物宁错杀,不放过。二叔,你快召集手下随时准备行动,我这就去联络我那些旧部。”
陈固和营中军官们来到大帐前,只见董卓坐在大帐门口,身边排着两列锐士,各执火把将这里映得如同白昼。董卓见来人差不多了,开口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李儒,念圣旨。”
李儒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帛书,打开快速念着,无非是何进谋反,号召西园诸将士公忠报国。行銮在外,京中诸事悉由执金吾董卓决断。
没人傻得这时候质疑圣旨真假。董卓满意道:“我知道各位都有自己的难处,愿意跟着我的请站左边,其余的请站右边,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保证各位的生命安全。”
大家议论纷纷,却没一个迈动脚步,董卓脸色阴沉了下来。见大家迟迟不做决断,怒道:“你们都是天子亲卫,这个时候却没有一个忠君报国的吗?”
大家都是兵油子了,低着头不答话。
董卓气道:“我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时间到了还不做决断的话休要怪董某人翻脸无情。”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少人开始冒冷汗,都希望别人第一个出头,还是每一个行动的。董卓大急,这里的事瞒不了何进多久,胡珍他们差不多开始夺门了吧,要是被何进反应过来紧守城门,自己没有器械,怎么攻打洛阳这样的巨城,那时候可就功败垂成了。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吵闹,董卓惊问道:“何人在此喧哗?”
就听外面有人喊道:“故越骑司马陈锐求见董大人。”
董卓喜道:“是我儿奋略啊,快快进来。”说着,忙起身相迎。
陈锐见到董卓,单腿跪拜道:“故越骑司马陈锐拜见董大人。”
董卓扶起陈锐,问道:“奋略不必多礼,只是你缘何在此啊?”
陈锐答道:“听说义父奉旨除贼,孩儿岂能无动于衷?这几个人阻拦我召集旧部,必然和逆贼有勾结,孩儿已经杀之,没有事前通知义父,还望恕罪。”
董卓大喜道:“奋略此乃报国耳,何罪之有。”转而对诸司马、都尉道,“各位则么看?”
陈固见时机已到,上前拱手道:“董大人所言正是,在下唯大人之命是从。”
见有人带头,又有许多人站出来支持。间还有一些人站着不动,董卓眯着眼睛询问李儒,李儒暗中摇了摇头。
董卓于是让各人组织部下,不愿表态的全都呆在大营不许出动,那些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都领命退下。董卓问道:“为何放过这些人?”
李儒道:“一则寒了人心;二则消耗自己实力;三则延误时机。咱们只要快速攻进城内,擒住何进,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陈锐适时道:“孩儿不才,愿为义父看住他们,令他们不敢有二心。”
董卓喜道:“如此,我无忧矣。”
陈锐问道:“只是,何进为了以防万一,收缴了大部分的兵器,这可如何是好?”
董卓笑道:“无妨,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执金吾本来就掌管武库,那里都是我的部下,相信何进一时还不能更换所有人,只要进了城,随时都能里应外合夺取武库。”
陈锐支支吾吾到:“如此,孩儿还有个不情之请。我仰慕何进的小女儿何宁已久,如今她嫁与夏家为妇,还望义父能放过夏家,饶他们一条生路。”
董卓开怀大笑:“没想到你居然这样痴情,要是我,喜欢谁就直接抢过来,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我就饶他们一命。毕竟我与夏育也是老相识了,前提是他们不自讨没趣。”
看着董卓带着大军远去,程立祝贺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陈锐想到何宁听到父亲、家族遇难后会是怎样的失魂落魄,一时有些怆然。强压下内心的不安,问道:“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做?”
程立马上道:“自然是收服这里剩下的军官,董卓胜券在握,日后岂能容得他们,公子晓之以理,示之以威,接管他们手下的军队才是正理。就等韦宽带着人马赶到就可以行动,这样才不用仰人鼻息。”
陈锐点头示意知道了,突然想到一年前的这个时候马元义也是从谷门攻打洛阳的,历史,竟然如此惊人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