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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幸而得遇

夜黑如墨,月亮隐在云层后,看不到一丝光亮,像是又有一番风雨。

阮非白低吟一声,慢慢转醒。那时他被硬塞上马车,并未多做挣扎,但为防万一,那些人还是把他敲昏。他打量着所处的地方,心里飞快盘算。

不是楚玉馆。这处屋子繁丽非常,用物皆精致无比,像是私宅。并无人声,窗户打开着,风吹拂着浅粉色的轻纱,那样温柔的色泽落在阮非白眼里却让他脸色为之一变。

身下的极尽华丽的大床,和空中若有似无的香气……不是楚玉馆,也好不到哪儿去。此刻,他大概知道这是何处了。

强忍着体内那逐渐升腾的不适,他闭目凝神思索。

“嗯?来了?”一声极尽柔媚销魂的声音传入耳膜,还不待抬头,他就撞进了一个坚实怀抱里。“非白,可是也在惦念我?你不是说,此生,都不想再见我一面么?”那人神态自若的搂着他,用小指慢慢勾起他的脸庞。

果然是,楚长留。

阮非白只觉得眼前一黑,恨不得立刻晕死过去。他生平不愿见的人不多,这楚长留绝对算头一个。楚长留好男风,整个大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时他初见到他,不知此事,与他相交,深深被他狂傲不羁,嬉笑怒骂皆随心,无拘无束的姿态所折服,与他同游山水共一月有余。后来某一日夜晚,楚长留提着一壶酒,踩着月色来到他房间,极其自然的笑道:“非白,你已陪伴我一月,我早知该回报与你,但还是不舍早早与你分散。你是知道的,我一旦与谁亲密过,就不会再回头找他,像你这样的男子,我可是万分不舍呢。”

阮非白脸色通红,手指直发颤,半晌才蹦出一个字:“滚!”

楚长留倒是毫不在意的坐下来,自己倒了杯酒,高高举起,让它凝成一条线慢慢滑入喉中,邪笑道:“这么激动干嘛,总少不了这一步的,我也不会让你白白跟着我。”

阮非白紧紧盯着他,那双如冰雪般晶莹的眸子像是燃起了火,直至楚长留有些诧异的站起身,慢慢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不会要告诉我,你从未听说过我,只是想把我当朋友吧。”

“你说呢?”

楚长留苦笑:“以前……也有人这么告诉我的,只是后来……”他的脸上闪过迷离、怅惘、苦痛、厌弃之色,又慢慢归于平静,“所以,你不用这么说的,我不信。何必来那些虚的呢?想要就直接说,我又不会看低你。”

阮非白只是深深地看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空灵的声音在空中飘荡,“楚长留,我阮非白此生都不想见到你。”

那时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突然间的恼怒失望,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第一个肯放在心底以诚相待的朋友竟会这样,还有他居然会这般想他吧?所以心底觉得不堪,恨不得擦去那人曾在自己生命中出现的痕迹。

“非白,你可是想起了昔日我们在一起的情景?不然怎么这幅表情呢?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呢。”

魅惑无比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唤醒,阮非白烦躁的看着在自己周身游走的手,气恼道:“拿开。”药效已开始挥发,本是严厉的指责,此刻说出来却更像是呢喃。

他仔细打量一下楚长留,闷声道:“为何穿成这样子。”

楚长留穿着紫色锦缎,将他修长张力十足的身躯完美呈现,而那大开的领口,光洁的胸膛上浅红的印迹,披散开来的青丝,怎么看都有几分妖媚。他低低一笑,嗓音在喉咙里颤动,神色愉悦的说:“自然是为了我的非白了。”

阮非白挣开他的怀抱,一下跌在床上,扯过薄被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才淡淡的道:“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肯好好跟我说话?”

“说什么?我怎么没好好说了?哦,合欢的药效很强吧,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该不是想听我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吧。”楚长留半点不受影响的调侃着,没个正形。

阮非白懒得搭理他,摸到枕头下的异物,拿过来看,原是一把剪刀,他毫不犹豫的就往手腕上戳去,被楚长留狠狠打下,“你想做甚?”

阮非白眼皮半敛,连看他一眼都不曾,仍是一副淡淡的神情,“想办法解毒,总不能就这么死掉。“

“你这是何意?还真当我楚长留是那等人了?你以为我就真的没有朋友了?若不是今日随别人去了那楚玉馆,无意间听到王道穆那老东西对馆主说的话,我又何必抛下当红小倌,救了你来此处?”

楚长留使劲捏着他的手,力气大的吓人,那双眼睛更是骇亮,那样的光芒,让阮非白一时愣住,竟找不出词来反驳。

且听着楚长留接着道:“你以为在那老东西眼皮子底下救得你很容易?此刻那个小倌恐怕就在屋内替你上演一出戏,供那帮人在外好好‘细听’呢!你可倒好,半句好话没有,还敢给我使脸色!合欢,在那等东西眼里自然是了不得的圣药,在我神农谷弟子楚长留眼里,确也是算不得什么!”他气呼呼的拂袖站起身,走向里间。

神农谷?为何从没听他提过?还不待阮非白细细回想着跟他交往时的点滴,想从中找到相关的只字片语,就把走出来的楚长留打横抱起……

“欸!你这是干嘛?放我下来!”他一张白如玉的脸涨成猪肝色,也未见他有丝毫动容。

“吵什么吵?就你现在,能走几步?”楚长留翻个白眼,大步往里去,“泡个药澡还这般要死要活的,你还真当我非你不可了?”

阮非白不顾理会楚长留的冷嘲热讽,看着房间里冒着热气的大桶,转过脸怀疑的问道:“你真的是神农谷弟子?”

回答他的是被毫不留情的丢进桶里的扑通声。

楚长留冷冷一笑:“这时节还有心情怀疑别人,看来也不是很严重,你就自己一人呆在这里,一觉醒来,应该也大好了。”

“欸,楚长留,你的意思是我得泡这么一晚上?你神农谷弟子就是这般货色?”

“哼,怎么解毒看我的心情,由不得你来说。”楚长留神气的看着他,挑眉笑得开怀,“你能奈我何?”

“那你,好歹帮我把没办完的事办完吧。你楚长留的朋友怎么可以就这么吃个闷亏呢,你说是也不是?”阮非白眨着眼睛看着他,”要不要凑近听我说该怎么做?”

楚长留仍是狂傲无比的神色,步子却不由自主的挪过来,僵着脸撇嘴道:“且先听你说说,看看是不是那么回事。”

阮非白微微一笑,眼里犹如一朵花绽放开来,轻微咳一声,才慢慢细语。

楚玉馆。像这样的地方总有那么几间房子做了些手脚,用来供客人听与看隔壁房间的动静。此刻,就有一群人聚在这间房子里,透过小孔,细细看着那个白衣少年在一个大汉的蹂躏下发出模糊的呻吟声。那少年白衣披散,黑丝在地上铺开,如同上好的缎子,而从那孔里看到的大块白色肌肤,耀着人的眼,那样艳丽刺激的画面,尽管只隐约看到一点,也有人都快忍不住那急促的呼吸。但当中的那个人没动,其他人再怎样也不敢先行半步。

门外传来轻叩声。

“是谁?”一人惊道。

“楚玉馆馆主过来与各位爷打声招呼。不知各位爷可还满意?”柔如春水的声音慢慢传进来,那样婉转柔和的调子让人突地放松下来,王道穆一摆手,门微微打开。

进来的这人细眉细眼,容貌并不怎么突出,只是一双手比女子的还要纤细,甚至比起白玉扇,还要美上几分。他身着浅绿的衫子,整个人就如春日里安静的树木,一见便让人心情舒畅。

“不知各位爷对此安排可还满意?”他低垂眉眼,浅笑问道。方才看这些人从一辆马车下来,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过来就跟他说找一个人好好调教一下白衣少年。他微微错愕,却也没多说什么。这些人,虽说话处灯光有些朦胧,他还是能认出几个的。怕是也不想让他知晓身份,在这般费周折吧。只是可惜了那个人……

“尚可。馆主很会做生意。日后,少不得还需叨扰。”王道穆背着手微微笑道,目光在他身上打转。

“如此,倒是小人的福气了。有几位孩子不懂事,看着几位爷英姿飒爽,仪表不凡,吵着要请几位爷喝口酒,不知可有爷愿意赏光?”他还是柔柔的说着,似是半点都没有感受到右相大人那灼人的眼光。

早有人忍不住,这时不由得说道:“既然如此,不如……”

“来楚玉馆,当然是要照顾馆主生意的,自然乐意前去。”王道穆开口道。

其余人如同大赦,由着小厮领路七拐八拐探寻乐处不提。

馆主仍是立在一旁,低眉顺眼的说道:“不知爷喜欢什么样的?这样的夜,总不好让爷一个人独处不是?”

王道穆眼里精光一闪,“你可知我是谁?”

“小人不知,但来者都是客,好好招待总是错不了的。”

“你倒是个聪明的。”王道穆深深的笑了下,轻描淡写的问道,“听说落花水榭新来了一位?”

落花水榭是楚玉馆最特殊的地方,那个地方的男倌容貌等皆是顶尖,不是让客人选他们,而是他们依心情挑客人。且在落花水榭入住的,白日里还可上街游玩,呼朋引伴,自是别的男倌无法比拟的。

“小人这就领大人前去看。”馆主半句多余的话也没说,躬身退出去,亲自来带路。

灯光还是很朦胧,仅是看得清脚下那么一小块地,调笑声,浅哼声与丝竹声混杂着,在这样的夜晚里更是有一种别样的诱惑,让人只想停下脚步,倒在一个温柔乡里,不复醒。

夜格外漫长。

次日清晨。有人路过一条小巷。见一白衣少年倒在地上,散落的青丝遮住了半张脸,但还是能看到那清秀的轮廓。少年身上的白衣几乎没遮住什么,暧昧的红色痕迹若隐若现。那半垂的眼帘,脸上还未退掉的红晕,无不向人昭显着,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有好事者点出,巷子不远处就是楚玉馆。但眼前这位,看起来就不像是馆里的男倌。

那他会是谁?

到上朝的时辰,嘉和帝迟迟不露面。昔日来的最早的阮大人也不知因何故,也久候不到。大臣议论纷纷,不少人已经问向右相,究竟,阮大人是做何事去了。

右相只是摇头,笑得一派慈和,“我又从何得知?昨日饮酒过甚,早早歇下,阮大人素来不喜我,他的去处,那可就不是我能得知的了。”

不知谁突然小声来一句:“昨日阮大人似乎进宫了……皇上还未过来,莫不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一时大殿静寂无声。那人知是说错话,早隐匿在人群中,不见踪迹。

大殿卷帘处一人身影一晃,不着痕迹的退出来,疾步赶向嘉和帝所在处。

而京畿一处私宅,某人悠闲自在的躺在软榻上,吃着从尚福楼买回来的热腾腾的早点,笑看着紫衣男子练剑,端得是快活无比。

这一战,只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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