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病刚刚在南山之上将李敢射杀。”
我紧闭双眼,手在不住的颤抖,不受控制地走到他的面前用右手狠狠打在他俊秀却执拗的脸上。
“混账,你怎么如此鲁莽,我和你的舅舅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如何得知?那李敢是李将军的儿子,你怎能将他射杀。”
我震惊而愤怒,恨他的莽撞,更是想快快让他快快的成熟,分担自己和卫青的责任——保全家族的责任。
“李敢竟然伤了去病的舅舅。”
“陛下如何说的?”
“皇上必不知道此事,去病未及请罪。”
“你为什么不懂陛下的心,他有意锻炼你,所以才放纵你,你难道看不明白。今日之事,姨母不会姑息你,随我去见陛下。”我拉着满脸正义的他,那样的焦急和忧心。
宣事殿中,陛下得知此事后,如我想象,暴怒异常。但是我的心里明白,对去病的器重让他不会忍心惩罚去病,我只是想让去病在教训中快快成长起来,成熟起来。
去病跪在地上像石像一样沉默,脸上仍旧浮现着少年的叛逆目光。
“陛下,妾管教无方,请陛下降罪于妾。”
我不住地磕头,希望这些许的皮肉之苦可以消减他的怒气。
他急忙上前拉住我,将我扶起。
“霍去病,朕放任你,满足你一切,可是,你太让朕失望了。”
他说着将铜器掷到地上,仍旧不忍心伤他一下。
“你去,离开长安,去远方戍边,去朔方,就去朔方,想通了再回来见朕——”
“卑将得令。”
去病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我的心在隐隐作痛。
陛下的不忍也是慢慢地,隐隐地,写在脸上。
长安高高的城楼上,我和卫青站在那里,担忧和不舍的眼光一直陪伴那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离开长安的路上。
高处,视野开阔,心也自然敢于放任。清风吹拂着衣衫,飘起秀发。
“青儿,姐姐以为只有身份卑微才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不想你我已经富贵如此,仍旧如此无奈。”
“姐姐,我们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卫青倒是盼着那些纯净的天地,可是陛下给过的一切,让我们必须放弃自己记忆之中最珍贵的东西。”
“如果有那样的一天,姐姐愿意选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望着远方,心中放不下的也许就是给我今天的人吧。
去病走后,我常常去看玉溪,她的眼神不再那般的充满无奈,更多的是一种期盼和等待。她慢慢地走到我的面前低声羞怯地告诉我一件事,让我欢喜不已。
她的腹中已经有了去病的骨肉,他们在命运安排下的相遇已经结出了果实,纵使我无法预测这个小生命的未来,可是她仍旧让原本悲剧的母亲有了等待的理由,即使这个女人永远无法彻底拥有丈夫的爱。
“姨母,玉溪担心将军,希望可以得到允许,亲身前往朔方。”
“不必了,去病自然有人照顾,你只要安心待产即可。”
我怎会不知道,陛下怎么舍得让去病在朔方呆的长久,不久定然会召他回来。那个时候,一切都会过去,我会完成自己心中的盼望——成全那对苦苦纠结的有情人,更没有负了这个孤独的女人,还保全了卫氏的权利。现在连我都不相信那份圆满,纵然今天的我已经是很多人眼中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