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月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修长的手指头，一指在场的所有人，说道：“这么说，这些都是被自愿的？”
“我是自愿的！”兰儿赶紧地表明自己的忠诚。
洛晚月却是恬着脸说道：“被自愿，也是自愿的一种。”
“黑的院子里，连被自愿都没有人选的吗？”顾影月这才发现在场的人唯独缺了黑院子里面的人。
洛晚月一滞，随即死鸭子嘴硬：“我对黑放心得呢，不需要安插眼线。”
顾影月还没来得及说话，院子里的人就全部沸腾了：
“老爷你别害我！”这是初云哀嚎的声音，“公子会误会的。”
“公子，你别听老爷的，我绝对不是她安插的眼线。”这是阿辉表明清白的挣扎。
“我会当你的眼线，哼！”这是小楠的不屑，他不搬弄她的是非就已经很仁慈了。
“让我当你眼线可以，但是我什么都不会说。”这是初袖平静的宣告。
“老爷，原，原来我是你安插在公子身边的眼线啊。”这是细辛恍然大悟的声音。
唯一没有说话的，是裴航身边那位暗卫大哥，不过那双唯一在外的精明眼睛，已经透露了其绝对不可能乖乖当洛晚月眼线的信息。
等这些人的声音告一段落之后，顾影月才好整以暇地说道：“对黑放心吗？老爷，难道你忘记了黑的客人是哪一位？不觉得现在最应该在他的院子里面安插眼线吗？”
“黑的身边又没有伺候的人，我怎么安插啊？”洛晚月一个气愤就把真话给说出来了。
黑向来是独来独往的，武功又高，他院子里的人，根本连他的面都见不着。好几次，她去找他，下人们竟然连他在不在，都说不清楚。
“喔，原来是这样。”顾影月恍然，却也不解，小声问道，“老爷，长公主来了，总是需要伺候的人，你不趁机……”
话，顾影月没有说得透彻，不过省略号的内容，他相信洛晚月一定明白。
洛晚月果然露出了心领意会的神情，但看了看院子里面的人，靠近顾影月的耳畔说了一句“待会再说”，边大声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边说道：“我们时间有限，既然大家都已经到齐了，我就不废话了。”顿了一顿，洛晚月再提高了些许的音量，“现在开始，下达本老爷的决定：从明天开始，你们各自看好自家公子，必须做到寸步不离，不管他们见了什么人，都要提前跟老爷我汇报，除非见的人是我。”
“寸步不离，如何跟老爷你汇报？”小楠抓住了洛晚月话里的漏洞就展开反击。
“问得好！”洛晚月丝毫没有介意小楠话里的刺，反而朝着他比出了大拇指，“每个院子里，我已经安排好了专门负责传递消息的人，下去之后，兰儿会告诉你们的。记住，我要求的是提前汇报，别等人都见了面才跟我说。到时候可别怪我事先没有强调。”
小楠低低地冷哼一声，转过了头，神色不屑。
洛晚月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又望了在场人中大多不甚在意的表情，蓦然笑颜如花：“怎么，大家觉得我在开玩笑？”
明明是大大的笑容如阳光一样绽放在洛晚月的脸颊上，但那双因笑而成弯月的眼眸深处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反而是阵阵黑沉沉的冰冷，微微上翘的红唇，也充满了危险的味道，在场或是不屑或是无视或是无谓的人顿觉一阵冰霜覆盖，好似到了九寒酷月，身体发寒。
冰冷的视线如有实体刀剑一般地打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身上，洛晚月一边慢慢地看过去，一边保持着笑容，说道：“小楠，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不能做到，就滚回相府去；初袖初云，如果你们做不到，就调换你们主子，初袖去伺候子轩，初云去照顾子瀚；细辛，如果你做不到，就调你去清楼卖身不卖艺；阿辉，如果你做不到，就让你跟小红成亲；至于你，”洛晚月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黑衣人的身上，来了一招最狠的，“如果你做不到，调到我身边来伺候我！”
母老虎不发威，这些人就当她是纸老虎了。
院子里面忽然就安静了。
“我是老爷派来照顾少爷的，你根本就没有资格……”沉默半晌，还是最不愿意对洛晚月服输的小楠打破了安静，迎着洛晚月森寒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
洛晚月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递过去，半边嘴唇微翘着：“进了这个地方，你的老爷只能是我一个人。事到如今，连这个都还没有意识到，我看你还是回去相府，让人好好调教调教吧。”顿了一顿，洛晚月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小楠，面色不屑，“连老爷都敢违背的下人，也不知相府有没有胆量挑战一下？！”
小楠的脸上急变，嘴唇张着，想说什么的样子，但看着洛晚月从未有过的强硬态度，他心中渐渐地没有了底气。
“怎么，以为我赶不走你？”洛晚月看出小楠眼底深处透露出来的那一丝淡淡的不服气，反问道。
小楠一咬牙：“我是公子身边伺候的，对公子尽忠，老爷的命令，等于是让我背叛公子。请恕我小楠办不到。”
这一番话，小楠说得理直气壮，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甚至有了几分掷地有声的慷慨激昂。
顾影月在一边赞赏地点点头，狭长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横了一眼在人群里面不断努力地将自己缩小再缩小的阿辉，里面的光芒不言而喻。
阿辉打了一个冷战，苦了脸：他既不敢背叛公子，也不敢不听老爷的话，夹在中间的感觉真是难受啊。
话说，这些都要怪老爷，为什么这些话不背着公子进行啊？其他家的公子都不在，为什么独独他家的公子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这不是逼着他得罪一个吗？
就在小楠衡量利益得失的时候，洛晚月瘪瘪嘴，依旧是那种不屑的神情：“小楠，你以为你说了这番话，我要赶你走的时候，洛就会出面拦住吗？你真是天真啊。”感叹了一声，洛晚月的脸上重新堆满了满满的笑容，大大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狐狸似的眯着，“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是对的，我要赶你走，洛一定会出面阻止。但是，我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死缠烂打，你觉得这样的前提下，你还有机会吗？”
耍赖，是洛晚月百试不爽的必胜招式之一。
小楠恨恨地垂下头，作为在洛离身边伺候许久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洛离对洛晚月的感情。那人本是温柔坚韧很有原则的一个人，但在洛晚月的面前，原则的底线却是退了又退。如果洛晚月坚持非要让他换了他的话，他多半都会答应的吧。
他想一辈子留在公子的身边，伺候他、照顾他、报答他，哪怕是要向最讨厌的洛晚月低头，他也，也认了。
“老爷，你真是卑鄙啊！”初袖瞪大眼睛、大声地发出了发自内心的感叹。
洛晚月侧过脑袋，微微一笑：“对你也一样，初袖。不依照计划行事，我让子瀚马上就换了你。”
子瀚对她的宠溺程度，只怕到时候连理由都不会问，就会同意换人，洛晚月的话，也就说得很有底气。
初袖呆在左子瀚的身边多年，关于识时务这一条，运用程度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当下，她在洛晚月的话音刚落的刹那就立马表明了自己非常愿意配合洛晚月计划行事的想法，并表示一定会完美地完成任务。
关于初袖的见风转舵，初云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并往旁边走了走，很有要跟她划清界限的趋势。但在看到洛晚月投递过来的不友善眼神时候，立马指天发誓：“老爷，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洛晚月满意地点点头，眼光依次地扫过细辛、黑衣人以及阿辉。
卖身不卖艺的说法对细辛的打击很大，他怯生生地望着洛晚月，努力地表达对于自己才知道的新身份的决定：“老爷，我，我一定会做好眼线的工作的。”
黑衣人的回答显得非常刚正不阿：“我会将老爷的要求全部转告主人的。”
娶小红的威胁对阿辉也是致命一击，他正游荡在不知如何是好的边缘，陡然听到初袖在他耳边悄声的说话，心中一喜，就将初袖的话变为自己的话完整地复述了出来：“公子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感激地看了一眼初袖，阿辉借着挠头的动作揩去了额头上的冷汗：初袖真不愧是下人当中最聪明的，这么说的话，他既不用得罪公子，更不用娶小红了，真是两全其美啊。
初袖的小动作，顾影月是看在眼里的，他奇怪地瞥了她一眼，见初袖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朝着他吐舌头，做鬼脸，心中蓦然一笑：这个丫头，还真是不遗余力地挑拨他跟洛晚月的关系。让她逞心如意的话，他就不爽了。
“不用阿辉了，”顾影月笑着朝洛晚月眨眨眼，“我会自己向老爷汇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