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伊莎不用当值,心安理得地睡了个日上三竿,磨磨蹭蹭地出门打算吃午饭。一开门就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地立即关上了门,他怎么又来了?随即又感觉刚才的行为随时能被治罪,伊莎讪讪地开了门,恭敬地请安道:“三阿哥吉祥。”
三阿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有这么可怕么,见了我就关门?”
“不,不。是奴婢蓬头垢面的模样怕吓着三阿哥。”伊莎讪笑着,“请问三阿哥这么早来有什么事情么?”
“早?都快午时了。”三阿哥肃了一张脸,慢慢地往前移步,“你架子够大的,让本阿哥久候多时。”
“奴婢不知三阿哥要来,有失远迎。呵呵,还请三阿哥不要见怪。”伊莎笑了笑,可这笑声更像是哆嗦。
“你很怕我?”三阿哥带了一丝玩味的笑走到伊莎跟前,伸出冰凉的手指捏着伊莎的下巴道,“但是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兴趣。”
此时伊莎的确吓得有些六神无主,脑海中各种想法百转千回,如果推开他,会不会惹他不开心?然后随便按个罪名就让我死一百次?大叫?引了其他人过来,反倒让人落了偷情的口实。她突然举得自己好窝囊,在被羞辱的情况下却连叫喊的勇气都没有。唉,昨天还坦然说着不要让委屈侵扰了自己的身心,但是真正做到却又谈何容易。
伊莎深深吸了口气,微笑道:“看来三阿哥身边的女人不多呢,连我这样的都能入了您的眼,我是不是应该叹一声荣幸?”
三阿哥嗤笑起来,“你想激我?”
伊莎坦然道,“我心里有一个人。”
“那就忘了他!”三阿哥沉声道。
“不,我不想忘。他是我喜欢的人。我现在做的不是自己的喜欢的工作,每天胆战心惊,随时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敢有半点差错。我只有睡觉的时候能想着那个人,然后开心地入睡,这样起码生活有一半是我期待的。”
三阿哥目不转睛地盯着伊莎,仿佛在审视她的内心。倏地,他说了句,“好吧。”
伊莎愕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接口道,“不知三阿哥口中的好吧是什么意思?是确认了愿望变成失望?还是面对着自己造成的窘境?亦或者直面这个被拒绝的现实?”
三阿哥哼地笑了一声,“我只不过告诉自己要成为你心里的人,让你睡前都想着我,或者我先让你换了工作?过来伺候我,怎么样?”
不要,伊莎直觉地想摇头,换汤不换药,也许你还不如乾隆爷好伺候呢。正想着如何拒绝时,一个声音让她松了口气,“三哥你果然在此!”
“给六阿哥请安。”伊莎立即行礼道。
三阿哥回过头淡笑,“六弟找我有什么事么?”
六阿哥走了过来正色道:“皇阿玛要见你,我们分头找了半晌都不见你人影。正巧我在这院门口看到你的下人,才知道你在这儿。赶紧去吧。”
三阿哥闻言立即出了院子,伊莎看着他的身影不见了才大大呼出一口气。六阿哥好笑地看着她,“刚三哥跟你说什么了?看把你吓得。”
“没什么,他只是说我点心做得不错,让我有空给他做些特别的。”
“甜点不是你的专长么,何必怕成这样。”
伊莎讪笑道,“你也知道,他这个人比较挑剔,我怕自己做得不合他心意。”
六阿哥望着伊莎不语,半晌,他突然道:“下个月初宁贝勒就回来了,这应该是你期盼已久的吧?”
伊莎不禁失笑,“我为什么要盼着他?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那我是你什么人?”六阿哥话语一转,盯着伊莎一字一句问道。
伊莎为这突如其来的认真吓了一跳,半天才底气不足地说:“朋友,朋友啊。”
“原来如此。”六阿哥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失望,“你说自己的心乘着风的翅膀飞向天空,我却觉得你根本就是风,根本无法捕捉。每当我觉得自己靠近了你,伸手却是一片云淡风轻。这感觉一直闷在我心里说不上来,这是自私么?好像又不是,但是你似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这算是表白么?伊莎一头黑线,今天是桃花日么?一天收到两个表白,可自己喜欢的人却一直见不到,幸还是不幸?
所幸一直到了下个月初二,伊莎除了在乾清宫会偶遇两位阿哥之外,他们都没来找过她。还是不要私下接触为妙,免得又是满城风雨。
“你想什么呢?”许云夕打断她的臆想。
伊莎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不好意思,刚刚想事情有些入迷,不知不觉走了神。”
许云夕笑了笑,“无妨,下个月初二我再来见你一面后,可能,后面几个月就来不了了。”
伊莎愣了一下,“你,是有什么事情么?”
“回杭州过年。过了正月十五再入京。”
不知不觉又到过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伊莎感叹着,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从这牢笼里出去,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许云夕停顿了一下,又问:“需要我给你带什么?好好想想,我下次一并给你送来。”
“不,”伊莎寂寥地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缺。只是缺家人,要么,你帮我回去给你父母带个好,提早向他们拜个年。”
许云夕呼吸稍滞,一个嗯字硬是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只能硬邦邦地点点头。
夜晚,伊莎一个人蜷缩在被窝里放肆地哭,哭到力气全无,哭到混混噩噩,哭道昏天暗地地睡去。这夜里,她睡得极不安稳,梦到了爸妈,放下了在法国的生意,全家人到中国寻访她的行踪。爸爸坐在沙发里郁闷地抽着烟,他不记得上次医生再说嘱托不能抽烟么?梦到妈妈说无论花多少代价也要找到她,说什么都不会放弃。又梦到中国的朋友纷纷过来安慰她的家人,有个闺蜜还结婚了,哭着说以前约定了要做彼此的伴娘。
接着,周世焕来了,质问她是不是早就喜欢上了贝勒爷。伊莎冷笑,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回转过头,积德的假面在她眼前一闪,想要伸手去已消失不见。一阵寒的潮水向她扑来,伊莎一个激灵才惊恐地发现自己身在水中。亦如她刚刚落水穿越时的情形,周围漆黑一片,她害怕地大喊,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回音。
朦胧中,有人向她伸出一只温暖的手,伊莎赶忙捉住这救命的浮木,死死地攥住,怎么也不肯松手。
第二天清晨,伊莎幽幽转醒,一晚上恶梦连连让她有宿醉的头疼感,强压着身体的不适洗漱应职。到了乾清宫时几个小太监正在议论着,伊莎模模糊糊地听到宁贝勒,办了大案,皇上大悦这几个关键词。他回来了?一种久违的喜悦冲刷着她的脑海,整个人不禁更加迷迷糊糊几乎立不住脚。
总算挨到早朝结束,乾清宫里一干人等提起了十二分精神等着皇上入宫。一阵既陌生又熟悉的笑声让伊莎忍不住用眼角看着前方来人,果然是他!真的见到了!可伊莎却疑如梦中,恍恍惚惚地想再看第二眼,突然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