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寻砚对自己身上这一身简朴的装束很满意,至少洗起来不费力。
刚刚吃饱饭,寻砚就在姜鸣音的挟持下出了房间,往姜府赶过去了。在寻砚一再强调以及坚决捍卫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她终于可以坐着马车回去了!这是一次伟大的胜利,是一次值得纪念的成功,是……扯太远了……
总之寻砚现在从容地踏出了马车的门,拍了拍莫须有的灰尘,一脸淡定笑容地走了下来……她的面前,是空旷的姜府大门。她的身后,是更加空旷的大街。
所有人都随着姜家主子进了姜府,没有人理会她这个小人物的存在……寻砚深吸一口气,嘴角的弧度越加完美。不就受冷落吗?她早就习惯了!
她没有随着众人的脚步往前厅聚集。反正有她没她都一样。她熟门熟路地又闯入了那个偏僻花园里,有时一个人静静呆着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不用担心被人无视、冷落或是排挤。什么都不用担心……
不过在转过弯时,寻砚一个人静静呆着的美好愿望就破灭了。那里已经有两人在了。柔乐,以及幽影。
看来墨天齐又回姜府了……
“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寻砚带着无所谓的笑容走进了凉亭。幽影跟柔乐同时抬头望向了她,只是微微一晃神,两人脸上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愉悦表情来。
“小砚,你终于回来了!”
柔乐开心地迎了上来,让寻砚心中的阴霾暂时少了不少。人呐,还真少不了朋友这种存在!她扬起的笑越发耀眼,伸手揽住了柔乐的肩膀,不管柔乐的反抗。幽影朝着她微微点头示意,嘴角那抹恬淡的笑容让她很受用。
“在聊什么呢?乐儿你又找人品茶了吗?这次出什么情况了?我赶上没?”
一溜串的问题连珠炮似的从寻砚口中滑出,柔乐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知该怎么回答才是。幽影却被逗笑了。
寻砚走进凉亭内,自己动手倒了杯茶喝了起来。同样是在这儿,同样是品茶,却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三个人之间那种微妙的尴尬氛围,真能置之不理吗?
“聊轻松的事情呗!我们刚刚聊到我这次出门看到的东西。外边的世界很好玩,不过不是很安全就是了……”
柔乐一脸兴奋地讲述了刚刚谈到的一切,满脸红光吸引了寻砚探索的目光。她真的彻底放下了那颗心吗?
“那还真不错呢!影子呢?继续跟着你家主子当个称职的影子?”
寻砚好奇问道。幽影一笑而过,不细讲也不否认。寻砚明了,一同笑了。柔乐左右看了看,努努嘴放弃了询问,反正是不会有人告诉她的了啦!
她那副心知肚明的表情,惹来了寻砚肆无忌惮的大笑,幽影也浅浅笑起,不多话。三人在一处喝茶聊着天,决然不提起定亲、买卖、姜鸣音以及墨天齐。就像三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她们凑一处闹得开心。
前厅的战火,姜府的诡异,在此刻都与她们无关了。她们不过是交心的三个人,在这个时代中相遇、相聚,仅此而已……
小茶会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才散了。寻砚目送着柔乐离去,又等着幽影离开。她想要一个人在这儿呆一晚。明天会怎样,现在谁也不清楚。或许今晚以后,她们三人再见也只会是敌人了。
与寻砚有一样心思的幽影,在柔乐离开后,便与寻砚一起站在融融夜色中,静默不语。
寻砚不在意忽视幽影的存在。她很随意地走到了凉亭边,就着凉亭边的长凳曲腿靠坐在凉亭柱子边。今晚的夜色真的很不错!
夜风习习,沉静了许久的幽影幽幽叹息,寻砚听而不闻,只顾着仰头望天。
“以后……还是想得到你的原谅。”
幽影清冷的声音在冰凉的夜色中响起。寻砚听着轻勾起嘴角,这也该算在预料中的吧!原来想到和经历到还是有区别的……
“何必呢?打从一开始你的目的就已经是如此的。我原谅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是真的觉得没必要。原谅了又能怎样,原谅了她的心也不见得好过,不原谅她要做的事情也不会有所改变。一切都注定了这么走,没必要的事情,不做也罢!
“你是幽影第一个朋友,可能也是最后一个。谢谢!希望你能有好运!姜府快要不太平了……”
幽影无视寻砚的话,清冷的声音固执响起。她只是说了自己想说的,而其余的,就算是她想说也再不能说出口了。
转身踏着月影,幽影轻飘飘离去。或许从此刻起,姜府里的事情就不再是谁人能够掌握的了!
却只见寻砚松了口气,放松了身体尽量靠在了柱子上。幽影的话她听到了没,没人清楚。只是今夜真的风景不错!
看来她是老了,才这么的多愁伤感了起来。还是祈求老天别玩太过,否则她若真的发起火来老天也只剩叹息了!不过那么麻烦的事情,她会去做吗?寻砚怀疑地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来,脑海中不期然闪过了姜鸣音的身影。
的确从第二天开始,姜府的一切都变得令人紧张了起来。
柔乐因为逃婚,被软禁在了赏梨院的阁楼里;而白扬风因顺利缉拿柔乐归府,被委派看守一职;成剑山庄交出货物,墨天齐强势定下另一批买卖;姜鸣音的眉头越蹙越紧,姜尚总管也终于不再乐呵呵的一副呆呆模样了……
墨天齐还是那个笑容满面的墨天齐。可寻砚却开始躲着众人,偷懒偷得更加光明正大。姜鸣音经常加班到深夜,而寻砚就静静坐在书房外的走廊栏杆上赏夜景,或是把玩那块玲珑佩。
这个困局,是由她自己带柔乐私奔而起。会走到如今这个场面,她得负一定的责任吧!
墨天齐这小子拿着私奔这件事胁迫姜鸣音答应那桩难以完成的买卖。而姜鸣音竟然破天荒真的答应了这个无理的要求!
她不知道姜鸣音为何非要结这门亲事,或是又有什么苦衷在里边?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就算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早已经卷进了这场混乱中。早已经……避无可避了……
寻砚在院子里仰头看星空,双腿一晃一晃的,看着煞是轻松。屋里的姜鸣音此刻也放下了手头的动作走到了窗子边看寻砚。
“主子,你为什么非要结这门亲呢?让乐儿快快乐乐地生活不好吗?”
寻砚的手轻抚着玲珑佩光滑的表面,整个人看似呆呆地望着天,却终是忍不住倒出心中的疑惑。姜鸣音即使有野心也不会利用身边的人去达成,这是寻砚对他的评价。可是现在的局面,她看不清了……
“一个人生活快乐好,还是一个庄上下几百号人平安生活好呢?小乐看明白了,所以回来了。”
姜鸣音靠着窗也同样望着星空。他解释得模糊,可寻砚却听清楚了。又是有人动手脚……谁的势力这般大,能如此肆无忌惮地行动呢?
当局者迷,看不清的寻砚怕是已经身陷进去,由不得自己了!这可就不是好现象了……
“乐儿,就非得不快乐吗?这儿真不好玩。在家虽然也有不开心的,但怎么说命是不会没了的。这儿真乱……”
寻砚像是在发牢骚,嘀嘀咕咕地说了不少。声音轻飘飘的,却一字不差地落入了姜鸣音耳中。寻砚的家乡,这是她从来没有提及过的,也是他们所探查不到的神秘地方。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回去了,你们会不会有时想起我?”
话题一转,只见寻砚两只乌黑的大眼滴溜溜直打转。她嘴角含着轻笑,眼神清明地望着姜鸣音被阴影笼罩了的脸庞,执意要求个答案。
“那是自然……”不会的
姜鸣音避开了寻砚探索的目光,闪烁其词。如果她都能这么无牵无挂地离开,他又何须记挂着她呢?
说谎。寻砚朝着故作轻松的姜鸣音比了个鬼脸,仅仅口型上反驳他的说法。
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时候了!两个人各自依靠着各自的依托,心中不约而同跳出了这样的想法来。
“主子,我如果做出太过分的事情……你会坐视不理的对不对啊?”
安静祥和的氛围中,寻砚突然一脸谄媚笑容凑近窗口。姜鸣音斜睨她一眼,装作没看到没听到。
“主子?”
寻砚小心翼翼地再接再砺发问。姜鸣音干脆转身回了屋内,打算继续他的工作去了。寻砚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不小心让会心的笑容扯得大大的。
姜家主子果真当成没听到没看到……寻砚带着笑容想着接下来自己要去干的事情。或许会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也说不定。不过,那与她何干呢?这儿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虚幻的,而原来真实的世界她早已经不抱回去的幻想了。
她现在像是被抛弃了的娃娃,到底去向如何,又有谁会知道?咦?太悲观了,都不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