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桃走在最前面,段香仪随着梁伯诚一路走去。她时不时抬头看看梁伯诚的神色,并未见到有何不妥的地方。偶然一次被发现,梁伯诚回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
段香仪低下头,细细思量起来此行会遇到的事情。
京中来人。以她对十二年前之事的了解,虽然能想出一两条理由,但那也太过时了,根本不足为信。如果以徐子期走时留下的书信,里面却隐隐透露出了一丝危险的信号,仿佛在躲着什么人,躲着什么事情一样。
是什么事情让徐子期如此急急忙忙的逃走呢?是什么人令他如此躲避,不愿相见呢?
段香仪抿了抿嘴,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她摇了摇头,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梁伯诚似是发现了她的异样,握住了她的手,在她手心默默写了几个字。
段香仪冲着梁伯诚微微点了点头。
众人进了前厅,见有个官差一样的人与梁夫人坐在一起,身边放着已经不冒热气的茶水,却丝毫没有饮用的意思,而是一只手握在腰间刀柄之上,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来者不善。段香仪只见了这人一面,就感到浑身发冷,连忙稳定了心神,暗暗做好了打算。
梁伯诚上前与那人行礼,说道:“我就是梁家排行第二的梁伯诚,未知这位官爷找在下是为何事?”
那人见状,连忙起身与梁伯诚回了礼,说道:“原来你就是梁二公子。我是京畿禁军副统领陆生,领命前来寻觅世子回京。若是寻不到世子,还希望梁二公子提供一些世子的线索,不要让我等难做。”
梁伯诚环顾四周,果然见到两列貌似官差的人,纪律严明地立如松。他做出一副思索的样貌对陆生说道:“原来是陆副统领。还不知道陆副统领到底是领了谁的令,要来寻觅世子?”
“这你不用管。”陆生一摆手,说道:“你只要知道,能够命令我的人,非富即贵,不是你这等人家可以高攀的。只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对了。”
“不是我家可以高攀的?”段香仪闻言抬头展颜笑了笑,说道:“若是论起来,世子也不是我家可以高攀的,大人还不是要来问我等世子下落?”
陆生皱了皱眉,见到说话人是个小丫头,不满地说道:“你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我在同梁二公子讲话,你算什么?”
段香仪闻言又是一笑,眼睛弯成了弯月,说道:“奴婢什么都不算,只不过,奴婢每日侍奉世子饮食起居,如果我讲话算不得数,副统领又觉得谁人讲话作数?”
陆生略有些惊讶,梁伯诚拦了段香仪,说道:“副统领莫见怪,世子在我家时,对这奴婢宠爱的很,不知不觉也养成了骄纵的性格。香仪,还不快给副统领告罪?”
段香仪闻言便跪了下来,低眉顺眼地说道:“是奴婢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大人,还请副统领原谅奴婢少不更事,什么都不懂,不要降罪于我。”
陆生一阵尴尬,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两个,自从进门就对我明里暗里地说些讽刺的话语,本官虽是武将,但却不是傻子,怎会听不出来。但你们且放心,我此来寻觅世子,当然不是要对他不利,若你们知道世子下落,还且尽快告诉我。”
段香仪眼睛转了转,说道:“陆统领,奴婢曾经听世子讲过,什么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知道如今大人说出一番话,是算作奴婢的耳听还是眼见?”
“你不信我?”陆生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丝杀气,狠狠地盯着段香仪。
“奴婢岂敢不信大人,奴婢只是想要确认世子是否有欺骗奴婢罢了。如果陆统领问心无愧,真的如此关心世子,要迎他返京,奴婢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段香仪装作一番无辜的样子,说道:“世子在家时,奴婢受他恩惠甚多,如今有人要寻觅世子,奴婢怎能不问清楚便做出出卖世子的事情?陆大人,你说,奴婢说的对不对?”
说着,香仪便抬起了头,笑盈盈地看着面前这个英明神武的禁军副统领。
“你真是这么想的?”陆生露出了不相信的神色,回看着这个奴婢。细细瞧来,原来这咄咄逼人的小丫头,居然长得十分好看。柳眉杏眼,眼尾微翘,那低头的神色竟然令人有些神往。
“奴婢一向好心,否则世子也不会愿意奴婢过问他的事情了,陆副统领,你说是不是?”
段香仪又是嫣然一笑,看得陆生一时失神,话都忘了讲。
“陆统领,不如您先且坐下,我命人给您换杯茶水,我们慢慢讲,可好?”梁伯诚向前两步,阻住了陆生的视线,令陆生一下子清醒过来,只得顺了他的话说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随后返回了自己的座位。
梁夫人见梁伯诚与段香仪竟然话里有话、绵里藏针地与这位官家周旋,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庆幸这官爷暂时没对自己家人不利,还是对那二人大胆妄为的样子揪了一颗心,亦或是觉得自己对此时的场面完全掌控不了,对自己有些失望。
众人坐定,蒲桃使小丫鬟端上了茶水。香仪因为伺候过徐子期,是陆生问话的重点,于是也有个座位。原本小丫鬟受此殊荣,应该诚惶诚恐,她却仿佛理所当然一样,不动如山,让陆生心里打了鼓。
“不知这位……这位姑娘,尊姓大名?”陆生依旧不肯饮茶,见段香仪捧起了茶水,不禁问道。
段香仪并未马上作答,而是悠闲地饮了一口茶水,放下了茶杯,才对陆生说道:“既然大人开口问了,奴婢当然不会隐瞒。奴婢姓段,闺名香仪,来到梁家年许,机缘巧合之下被指派伺候徐世子。这几个月来,世子与我主仆情深……谁也离不开谁。”
“原来如此。”陆生眯着眼睛,思考着段香仪这几句话,梁伯诚笑了笑,看了一眼段香仪,又补充道:“不错,子期同我讲过,香仪是个贴心的丫头,善解人意,温柔娴淑,又使得一手精致细腻地女红,若不是因为她对我帮助同样很大,兴许他要横刀夺爱也未可说。”
“有吗?原来世子对奴婢竟然如此上心,这真是奴婢的荣幸。”
听闻梁伯诚如此说话,段香仪不禁自嘲一笑,又抬起眼睛,仿佛蕴含着无数风情,对陆生说道:“奴婢还以为自己是自作多情,如果真如二少爷所讲,奴婢就是为世子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喊一声苦的。大人,您说是不是?”
“姑娘情深意重,世子也是重情重义之人,怎么舍得姑娘上刀山下火海?姑娘只要配合,本官可以担保,不会伤到你一分一毫。”陆生哈哈一笑,泰然自若的说道。
果然来者不善。段香仪与梁伯诚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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