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丝诗一噎,随即强颜欢笑,那表情仿佛她才是失去庇佑她的天地的那个人,“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件事,但是,你要知道你再这样不正常下去,欧阳会担心的,而且……一些事情也不能如期进行。”
“一些事情,陈小姐是说离婚吗?”沈诺雅望进她眼里,将她的虚伪做作看得透彻无比,眼睛睁久了很痛。意识到自己现在一定狼狈不堪,沈诺雅没有和她对视多久,就慢吞吞地走回病床。躺好后,徒留陈丝诗一个人站在窗前。
“不然呢?”陈丝诗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惯有的骄傲和鄙夷,此刻的这两种情绪更显高涨。这话音落后许久没有得到响应,她心里更是不悦,却不能做什么,只得死死盯住病床上假寐的那个女人。
沈诺雅突然好累,闭着眼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掀唇再次开口:“那……什么叫我再这么不正常下去?陈小姐身为孤儿的你一开始就被抛弃,自然不知道这种切肤之痛的。”沈诺雅想嗤笑一声,不妨泪水再次不受控制涌出。她不着痕迹地转向另一边,背对着陈丝诗,她继续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至于离婚,我实在是不知道陈小姐您为什么这么肯定,毕竟,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胡说!”陈丝诗大声打断她的话,高跟鞋“蹬蹬”不过十多步就走到她病床前,看到她闭着眼睛泪流满面的样子,怒火转而为不屑地一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乱说,很容易让人觉得您没家教。哦抱歉,我忘了,您本来就没有父母亲了。”说完掩嘴,仿佛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一半,连忙补救:“抱歉抱歉,是我不会说话,您可千万不要发病,过来掐我啊。”说完后,竟“扑哧”笑了。
沈诺雅没有理会那个疯子,只是心里难过的快要死掉一般,又酸又痛又委屈又烦躁。这么久了,铭律怎么还没回来?
其实没有多久,不过也就三四分钟的时间。不过和陈丝诗在一起就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和一个疯子讲话很累的,幸好沈诺雅未打算和她去计较,只不过是注意到了她口中的发病二字。
但她依旧没打算问她,因为她不能肯定,对陈丝诗追根究底,她的嘲讽加取笑加幸灾乐祸的语气,会不会让她奔溃到直接将那女人推到在地,死命地打上一番。
她的爹地妈咪不会有事的,她一直这么乖,他们一直这么疼她,怎么可能舍得出事。这样一想,沈诺雅喉间的艰涩轻了不少,睁开眼,无视趾高气扬的陈丝诗,她抽出床边一张餐巾纸,想要擦一擦眼泪。因为那只会让她看起来狼狈软弱。
哪知途中一股力量突然将她手中的纸巾抽走。陈丝诗手里是她的那张餐纸,现在她正对着沈诺雅得意挑眉,“你继续哭啊,酝酿酝酿感情,毕竟你爹地妈咪就要出殡,本来就要哭丧。”
透过血丝的眼,沈诺雅怨恨的目光直直朝陈丝诗射去。
陈丝诗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后退了一步,面上却依旧强撑,“沈小姐,我这只是说实话,你不能用这种目光看我。”语毕没等沈诺雅有半丝反应的时间,又开口道:“我会做噩梦的,最近不太吉利,又是死人又是精神病的,会把我孩子吓到。那可不得了。”
沈诺雅终于忍不住了,抓起就在身边的遥控器朝陈丝诗砸去。她甚至,想要将挂了没多少的点滴瓶子给扯下来,直接砸死那个长舌妇。
距离太近,陈丝诗来不及避闪,纵使沈诺雅没多大力气,却也别砸了个正着,下巴处疼得陈丝诗恨不得当下就冲上前甩她两个巴掌。但她没有这样做,因为再怎么讨厌这个女人,也不能让欧阳铭律碰见她在这里。毕竟,她可是才和他通了电话,说在家里好好养胎的。
所以她只是不甘心地看着目眦欲裂的沈诺雅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出去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甩上房门。
透过门,是路过的护士对陈丝诗不满的叮嘱,在医院要轻言慎行,不然会打扰到病人休息。陈丝诗冷哼着看都不看小护士,高跟鞋踩得“蹬蹬”响,留给她一个潇洒不屑的背影。
沈诺雅不记得了,遥控器落在不远处,引着她的目光涣散不已。
她有精神病?一定是陈丝诗在胡扯,她一直都是好好的。
可是,她心里真的有一股暴力因子在叫嚣,所以她才会控制不住自己,冲动地将遥控器往她身上扔去。但她同时也疑惑,这么个大好的时机,她为什么不跟欧阳铭律告状,说是她欺负她?
不能想,想不出,脑袋似乎正在被某一个股力量硬生生撕扯,一半吼着去看爹地妈咪,一半叫嚣马上杀了陈丝诗……
这突然的剧痛震地她整个人蜷缩在病床上,不断地来回痛苦翻滚。要不是vip的病床较为宽大,她现在已经打滚在地板上,无疑。
豆大的汗珠在她鼻尖额上冒出,颈后肩上,病服在她翻滚间,已经散开了三颗松垮的扣子。怕病人翻转时咯伤的设计此时正好起到作用。可又没多大的作用,现在的她只想拿把刀,将自己的脑袋劈成两半,剁成肉酱。
不要疼了好不好,不要疼了……
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企图让那种牵扯头皮的痛来分散头痛,十指揪得发白,隐约可见的头皮迅速发红。
欧阳铭律买粥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情景,沈诺雅痛苦佝偻成一团,双手死死扯着长发,一只手肿得跟馒头一般,袖口还带着零星血迹,正将自己的脑袋往钢制床板沿上撞,嘴里一直在喊痛。
他急忙三步并两步上前,将保温杯放下。
才一接触到她,就被沈诺雅甩出。欧阳铭律不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诺雅你怎么了?诺雅?沈诺雅,我在叫你听到没有?”欧阳铭律边大声喊着,边伸手去按铃,并在按铃后将她死死抱住。
刚开始是因为没有注意,才会被她推开,现在有了准备,一个大男人的力气怎么也比女人大,就算那个女人已经失去了神智仅剩蛮力也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