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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眼万年

让我发出一声很俗气的感慨吧——时光最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寒暑交替不知几何,我和琉珈也一天天长大。

在这些年里,雪姨每年都会给我送来成箱成箱的衣物和首饰,赵子玦跟着赵老爷子来过两次,但是赵子瑜却像人家蒸发了一般。

我只能从赵子玦的来信中知道,他的二哥启蒙了,他的二哥进宫成了太子的伴读,他的二哥文采斐然,他的二哥一篇《京都赋》名动三国,他的二哥成了京城四公子里最受异性欢迎的一个花美男。。。。。。而那个别扭的赵子瑜始终没有给过我只言片语。

我命人将芙蓉榭四周立地的木格窗全部打开,清晨清新的空气里混着藕花的香气。已经等了快两柱香的时间了,这个琉珈怎么还没有来,还是她约我早上去划船的,怎么自己就迟到了了呢?

等得有点不耐烦,便对碧螺说:“你去倒影楼看看琉珈姑娘醒了没,要是她还在睡,就跟茯苓说让她家小姐不用起了,等傍晚暑气落了再来找我去划船。”

很快碧螺就回来了,不出我所料,琉珈这丫头巴巴的约我早上去划船,自己忙着与周公约会,早就把这事忘了。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折腾什么科研产品呢,我伸了一个懒腰,扑倒在八步床上美美的睡了一个回笼觉。

“阿嚏!”我睡得正酣,突然觉得鼻子很是痒痒,终于一个没忍住,毫无形象可言的打了个喷嚏。睁开眼一看,原来是琉珈正用辩稍挠我的鼻子。

“阿玉小乖乖,你还是不和我说话吗,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我下床穿衣,又唤碧螺去打洗脸水,暗暗下定决心这一次绝对要抵抗住来自她的柔情攻势。

琉珈这个丫头是出了名的不守时,一旦遇见和花草香露之类有关的东西就会陷入忘我的境界。于是我,顶着安平郡主名号的颜家大小姐就无情的被她放了一次又一次鸽子。

慢条斯理的用完膳,又看了会书,这才伸伸懒腰,换上一袭水红色的棉布长裙。这条裙子的袖口很窄,下摆宽松,又是纯棉质地。即方便活动,又吸汗,是我特地做来用于运动时穿的。

要问环秀山庄何处最适合采莲泛舟,我想整个山庄的人都会告诉你同一个答案——香洲。香洲其实是一座旱船,共有两层舫楼。船头是台,前舱是亭,中舱为榭,船尾是阁,阁上起楼,三面环水,是观荷采莲的最佳去处。

我两从香洲的码头上跳上一叶小舟,也不急着划,就这样静静的眯着眼睛感受着夕阳。有晚风吹来,小舟在它的吹拂下荡悠悠的向莲丛深处漂去。

微风摇紫叶,清露拂朱房。我顺手摘下一片荷叶,将其盖在脸上假寐。

“阿玉,人家错了,你不要不理人家嘛”琉珈捏起嗓子道。

“阿玉,我保证以后一定按时守约,再不放你鸽子了。”见我没有反应,她仍不死心。

“颜如玉,你不理我,你不理我是不是!”琉珈的声音里甜腻不再,我嘿嘿冷笑,小样露出庐山真面目了吧。忽然一片黑影向我扑来,一双小手精准的袭向我的腋下。

我下意识的一闪身,但还是晚了,那双小手已经在我的身上做起了乱。这是我的死穴啊,我顿时不受控制的笑的浑身发抖。

“好姐姐,饶了我吧”我不禁夹紧了胳膊哀求道,要知道我全身都是痒痒肉,轻轻一挠就会笑上半天。琉珈则玩上了瘾,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现在知道求饶了,妞儿,你大爷我告诉你,晚了!”脸上盖的荷叶早已在第一时间掉落,小舟在我和琉珈的你来我往之中摇摇晃晃。

可能是觉得不过瘾,琉珈晃晃悠悠的在小舟里站直了身子,在夕阳的映照下,她的娇俏的瓜子脸被镀上了一层金辉。

“小丫头,厉害的还在后面呢”说罢,还将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两段莲藕般白净的手臂,她作势要扑,我则赶紧向一边躲去。看来这位大姐今天真是不准备善罢干休了,我捂着早已笑得酸痛的肚子不停地告饶,挣扎着向一边躲去。

此时小舟早已远离了香洲,身边尽是密密匝匝的荷花,茎杆长且直,在一人多高的地方撑起一把把绿色的大伞。一片翠浪之中缀着朵朵红艳艳的荷花,或静静的吐露着清香或藏在荷叶之后含苞怒放,令人好不喜欢。

但是我现在却无暇欣赏美景,小舟已经陷入了藕花深处,停滞不前,再加上我们这两个混世魔王的一番折腾竟有摇摇欲倾之势。

“哎呀”琉珈一声惊呼,一看她向后倒去我急忙伸手去抓她的衣摆,因为用力过猛她借势向我到来,顿时两人倒成一片。

一时间鸥鹭尽起,扑啦啦的从荷花丛中飞向云霄。四周突然就静了下来,小舟慢慢的停止了晃动,只余夕阳、翠浪与红蕖。

我终于克制住了笑意,而琉珈却支起了胳膊,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我说“阿玉,作首诗来听听吧。”她说。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哪有这样的,这诗是一时半会能做出来的吗?”有点小心虚,我哪里会作什么诗啊。夕阳是个坏东西,它总是会升华事物的魅力,这不,我看到她眼中的失望就开始不舍起来。

“这位大爷,要不我给你唱个曲儿吧”我打趣道。

“好啊好啊”她顿时坐直了身子,作洗耳恭听状。

夕阳不是个好东西,它不仅会提升事物的魅力,更会让你染上忧伤。不知怎么的,我就想起了我那个在21世纪暗恋无果的学长,这样一个生长在改革开放旗帜下的有志青年最喜欢的竟然是蔡琴的歌。

为了投其所好我就把所有蔡琴的歌学了个遍,于是那首他最爱的《相思湖畔》就从我的口中悠悠唱出。

自从相思河畔见了你,就像那春风吹进心窝里,我要轻轻地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

自从相思河畔别了你,无限的痛苦埋在心窝里,我要轻轻地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

‘秋风无情,为什么吹落了丹枫,青春尚在,为什么毁退了残红,

啊....人生本是梦.

自从相思河畔别了你,无限的痛苦埋在心窝里,我要轻轻的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

琉珈听的有些入了迷,她圈起了膝盖,用双手支起了下巴,丝丝晚风吹过拂起她的刘海,一双璀璨的眼睛注视着我,那目光又不像在看着我,有些飘渺。

“小姐,小姐,你们在哪儿啊?”小厮的呼喊声传来顺着晚风传来。

“扫兴”琉珈听到声音后撇了撇嘴,自顾自的伸手去采身边那朵藏在荷叶后半开的荷花。

“在这里,我们在这里!”我干脆不唱了,将手做喇叭状围在嘴边答道。

琉珈见状只得和我拨开身边的荷叶,手忙脚乱的划着楫,想要从这荷花丛中出去,但是小舟只顾着原地打转,怎么也不肯前行一步。我和琉珈有些急了,更加卖力的划了起来。

正当与小舟奋战的时候,我看到密密匝匝的荷叶被一艘小船分开,我和琉珈相视一笑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小厮找到了我们。

“小姐,可算找到你们了”小厮信阳也是如释重负一般的声音。“小姐,请您到小的船上来,小的去您的船上帮着琉珈小姐把船划出来。”

小舟只能容下两人,于是我便提着裙子往他的船上一跳,谁知裙角被一旁的荷叶勾住,我一时之间失去了平衡,歪歪扭扭的向前栽去。

周围惊呼声四起,琉珈想要抓我,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信阳那小子明显是吓呆了。悲催啊,这次我是铁定要摔倒了,干脆一闭眼,等着变成落汤鸡。

哎呦我的鼻子,因为力量太大,已经疼的我眼泪汪汪了。并没有像我预期那样掉落水中,而是撞进了一个宽广的怀抱。

我捂着鼻子,猛的一抬头,头顶却撞上了那人的下巴,耳边传来一声闷哼。身后的琉珈已笑得直不起腰来,我一手捂着鼻子,一首捂着脑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赶紧敛住了笑容,小脸却憋的通红。

我转过身来,望向那个人,心却在看到他的一霎那狠狠的抽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攫住一般,疼痛的让我无法呼吸。

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就像有引力似的将我的视线牢牢的定住。这个少年十六七的样子,俊美的脸庞被夕阳模糊了线条,那目光想要把你溺死在其中一般泛着粼粼的水光。浓眉,高鼻,饱满的嘴唇微微张开,唇上一抹殷红,可能是刚刚叫我撞破了。

看着眼前人,我的神经反射弧一如既往的被无限拉长,好一会我才反过神来,赶紧将手放下,嗫嗫道:“对对不起,你没事吧”说罢竟不敢抬眼瞧他,只是低眼瞅着自己的裙摆,十根手指不自觉的缠在了一起。

“没事,郡主多虑了”他的声音如山间潺潺的流水。我脑子嗡的一声,一声郡主将我惊醒,我的嘴角滑过一丝苦笑,是啊,我不再是林依依,他又怎么可能是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上官佩林?

他默默的转过身去,开始划船。我依然立在船上,努力的将满眼的泪水和那些青涩的回忆生生的逼了回去。此刻,我的脑袋里乱成一团,什么都不想去想,但那些记忆的碎片还是争先恐后的跳出,纠缠我微微发酸的心房。

同志们、同学们、同仁们,不要跟我谈早恋的问题,真正的早恋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比别人都要幸运,早一步遇见他们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而已。

如果暗恋也算早恋的吧,我承认我已经早恋的很多年,即使阴差阳错的穿越到了这个年代,我还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的脸,想起他的声音。于是,我又一次的沦陷了,沦陷在那无比熟悉的背影里。

外公是个有原则的人,他可以纵容我和琉珈女扮男装,可以纵容我和琉珈没大没小,可以纵容我和琉珈做任何别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的纵容建立在信任和了解的基础上,我和琉珈从小在他身边长大,他知道我们虽然活泼了些,却绝对是进退有度知书达理的孩子。像今日这般胡闹,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外公面色不虞的看了看我和琉珈乱蓬蓬的头发和凌乱的衣衫,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关我们禁闭,然后就带着那个少年离开。我没有撒娇更没有解释,立在香洲的晚风中,目送着那背影的离去。

月色中暗香浮动,他与我擦肩而过,还是那样的眉眼,还是那样的唇线,还是那样目不斜视,还是那样的不回头也不留恋。。。。。。。。

(三月有话说,这是一场执着的单恋,明天三月将八一八他们的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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