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老头并没有因为寒冷而冻着或者病情加重,第二日一早林昭去送药和早饭时,老头的气色变得很好。
林昭笑着跟老头打招呼,又将带来的药倒给老头喝时,他已经能够自行端着碗,以为会不死也掉半条命的人,以突破常人的速度变得好起来,让林昭总是在心底惦记着老头身上的那两瓶药。
肉糜粥是林昭在苏府厨房拼凑出来的,大概是守夜的婆子们晚上熬的,大早上的林昭去厨房,厨房的大娘就给林昭盛了满满一碗,林昭又在厨房看到有鸡肉,便扯了点在粥里,就便成了鸡肉粥,想想厨房大娘讨好的笑,就让林昭觉得做苏沐修的近身小厮有时候也不是件坏差事。
看老头将药喝完,林昭赶忙倒粥给老头,嘴里也说着:“病人不能吃太油腻的,但是也得补身体,我给你带了些鸡肉炖的肉糜粥,趁热喝。”
看老头喝粥,她又问:“老伯,您老还感觉还有发烧的症状吗?”
老头说:“你救了我,不用如此生疏,我姓李,唤声李伯便好。”
“哦,李伯。”林昭立刻从善如流的喊。又说:“明个我就不能过来了,您要是能自己走路,今晚我们就去苏家的祠堂那里。”
李伯有些疑惑,但还是说:“我今晚大概就可以自行过去了,你配的糖盐水有些管用。”
林昭看他喝粥,便在一旁找个位置将地上的灰尘扫落坐下,李伯见她坐下,也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的喝着粥。
林昭开口问道:“李伯,您是江湖人士吧?”
李伯听闻,回道:“何为江湖?”
“不知道,就是会舞枪弄棒、舞剑耍刀的人士,像您这样的吧!”林昭想回答,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是未说出口,反而中规中矩的回答。
“你对这些有兴趣?”李伯问.
“不,我只是想要拥有一种能力,足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而已。”
“当你学会一种能够保护自己的能力,你才会发现自己不如一个普通人幸福。”李伯长叹一声说道。
“是,有时候做个普通人会幸福很多,但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作为普通人是无力改变什么的,生而逆来顺受,生死随着他人心意,没有自我,不是嘛?”
李伯听闻她的话,突然一愣,暗想:这是一个少年说出的话吗?凝眼看向林昭,见她无意识的玩弄着旁边扯来的一颗干草,眼睛望着不知哪里,好似有无数东西在她眼里,又一片虚无。李伯突然问:“你想学得什么?”
“我也不知我可以学什么,他们说我这个年龄再学武艺却是迟了的。”林昭茫然而遗憾的说。
“你想学武艺?须知那是件苦差事。”李伯恢复淡然,又一口气将碗里的粥喝完。
林昭见他将粥喝完,站起来将碗收拾了,提着东西便走,李伯在身后想说什么,但终究未说什么?
李伯想起自己的事情,他江湖人称云渺真人,这次遇难也是一时不慎被人暗算,才会沦落到如今依靠一个孩子,想着怀里放置的那册东西,唉,想着自己被逼受伤,又被人围攻,最后跳水才躲过那些人,但是临跳水前的一击,想来那人也是受了伤的,否则不会等到他被救便会找上门来。
又想起这两日的接触,自己虽然是个陌生人,这孩子两日来却极用心的照顾自己,况且这孩子的心智比起一般人来要强上很多,若不是知道他是个小书童,且身上无丝毫劲力,真的会以为她是什么高人调教出来的。
但是这孩子的筋骨还是不错,摸着怀里的东西,云渺真人一阵动容。
收回思绪,他便安定心神,将身上的伤口重新涂抹了一番,用林昭早上带来的布重新包扎好,云渺真人有些感动,这孩子真是心思细腻,知道自己的伤口要重新包扎,又是谁告诉她这样做的呢?想来这孩子若离开苏府不做书童,将来也绝非池中之物。
这样一想又忽然的疑惑,这孩子是个女孩子,女扮男装进入苏府,难道仅仅是为了做书童,想着又一阵的疑惑。包扎完毕,将疑惑压下,再次打起坐来。
晚间林昭过来时,感觉李老头已经的好了很多,简单的将带来的烧饼用水泡软,给他食用后,云渺真人突然的说:“你是女孩子吧!”
林昭突然愣住,说道:“李伯说笑呢?我怎么会是女孩子?”
云渺真人笑道:“不用再瞒着我,你这拙劣的手段也就骗骗苏府的人,老头子我活了多少岁了,看不出你是男是女就枉活那么久。”
林昭问:“李伯说的自己很老似的,看着您比苏老爷子年轻多了。”今日进来时,老头已经比昨日气色好了很多,可能林昭不在的时候他简单的收拾了一番,此时看来确实要好上很多,几缕胡子,又将头发弄的光洁,到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林昭暗暗摇头,自己怎么会觉得老头有仙风道骨的感觉?肯定是错觉,再看老头身上脏破的不成型的衣服,不过也被老头捋顺,整齐不少。
“我可是比苏老爷子苏哲那家伙老多了。”
林昭嗤笑出来“您怎么会比老爷子还老?说笑的吧!”
云渺真人见她不信,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说道:“小丫头你进苏府是为的什么?”
林昭见他眉宇间一片清明,虽然气色比起正常人差上很多,但是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势确实比起苏老爷子更甚,苏老爷子是威严,而这个李老头却是一种自然亲切之感,让人不得不信服的感觉。
“我本来借宿在表姨家,没想到她突发疾病去世,我便与小弟两个卖身给苏府,换的衣食果腹而已。
”
“你还有个弟弟?”
“恩。是我表姨的孩子。”
“你个女孩子不怕被苏府发现?”云渺真人问道
“这几个月来都好好的,还是第一次被人认出来,说起来,我本就生的像男孩,您是怎么识得的?”林昭疑惑道
“这容易,老头子我自有法子。”云渺真人浮着胡子说道。
林昭看的一阵白眼,难道长个胡子就可以装神算?不由鄙视。
“说了半天你还是没有说你身世!”云渺真人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是被岚姨从山崖下救起来的,我对过去一无所知。被救起来就认识的岚姨和小安。”林昭无奈的说道
云渺真人听她如此说,想着孩子自小就被抛弃,又被人收留,否则难逃一死,又心智成熟,想来吃了不少苦头,不由一阵的怜惜。
想到怀里的东西,狠狠心说道:“我这里有册书籍,你可以按此法修习,今晚你就不用跟我去苏家祠堂了,只告诉我位置即可,老夫自行去。”
“啊?”林昭呆呆的瞪着李老头,想着这不是穿越潜规则吧,被神秘人赠送秘笈?老天终于砸来一个幸运。
“呆愣什么?还不快拜师?”云渺真人正言道。
林昭立刻依照李老头的话,马上跪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又听云渺真人说道:“先不要高兴,这弟子并不是正式弟子,我门下弟子不能要你这样资质一般的人,你只算是记名弟子。”
林昭听闻这话,不由气馁,心里嚷嚷:坑爹呀!还不是正式弟子。自己可是救了死老头一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