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豪华法拉利驶出喧闹的城市,飞驰在林荫道上,骄傲,高贵,冷漠,正如坐在车内的主人一样倨傲。车子缓缓驶进欧式城堡内。
游泳池边,身着白色裙子的诗渺显得更单薄,更柔弱,原本甜美而红润的脸有些苍白。
她静静地看着平静的水面,灵魂似乎早已脱离身体,飞向某个只拥有幸福的异域。
轲辙不在家里时,她经常不自觉地来到这个曾经的家,有时在室内,有时在草坪,有时在球场,然后就怔怔地站在那里,直到周围的事物打扰到她的思绪,她才会回过神来。
听到脚步声的她机械地转过头,看到他正愤怒地向自己大步走来。她回过神,害怕和恐惧让她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一个重心不稳,直直的向后倒下,并不擅长游泳的诗渺在这片深水区域内挣扎着。
“轲辙,救我·······”已经喝了几口池水的诗渺不得不请求他的帮助。
“以后不许你再来这里。”他用命令的语气警告她,而对她的求救似乎没有听见一样,来这里的目的也似乎只是为了告诉她这句话。
然后,他转身离开,留给她的只是一个冰冷的背影。
指针指向八点半,平常总会在晚餐时间回来的少夫人还没有回家。荣嫂焦急的在大厅里走来走去,不时向门口张望,她担心身体单薄的少夫人会出什么事,担心那个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娇生惯养的少夫人会受什么委屈。原本就在董事长面前受尽屈辱的她一定承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今天董事长出人意料的回来得很早刚才因为太担心少夫人,已经把少夫人还没回家的事告诉了董事长。可是董事长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令他这个旁观的下人都感到心酸。
九点半后看到一个浑身湿透,头发散乱模样的少夫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这个善良的女佣开始潸然泪下。她心疼地抱住少夫人,为她打开浴室的水龙头,好让她好好地泡一个温暖的澡,洗去一身的寒冷,疲惫和狼狈。
荣嫂不知道在哦少夫人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想问,但她知道少夫人一定又受了委屈,而那个始作俑者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
尽管洗了热水澡,可少夫人还是发了高烧。她睡的很不好,眉头皱着,嘴里还在呓语,似乎在做恶梦,急的荣嫂心都碎了,荣嫂用冰毛巾敷在她的额头,诗渺轻轻用手握着她的手,
“妈,不要离开我······”
荣嫂顿时心中一颤,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泪也随即掉了下来。她轻轻拍着高烧中的少夫人,诗渺渐渐平静下来,眼角的泪也缓缓溢出来。一整夜她一直高烧不退,她一直照顾她,如同一对母女。
透明玻璃餐桌上丰富的早餐令人垂涎三尺,轲辙优雅的坐在椅子上安静的吃着早餐,透露出末代贵族的气息。荣嫂走到他身边,
“昨天少夫人着了凉高烧一直不退。”
他依然静静地吃着早餐,毫不理会旁边的荣嫂,直到将最后一口面包吃完,他站起身,走出了餐厅。
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无论怎样她都要让董事长知道少夫人现在的身体状况,这是她的工作守则,也是她的义务。
高烧中的诗渺依然坚持不去看医生,她不想再欠他什么了,不管是情感上的还是物质上的。有时候她甚至想离开这个家,从此与他不再有任何交集。
然而身体一样柔弱的她终于抵不过两天两夜的高烧折磨,晕死过去。荣嫂将少夫人送进医院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董事长,对方只平静地说了句“知道了”后就挂了电话,看着虚弱的少夫人戴着氧气罩躺在病床上,医生的话犹在耳边,
“由于高烧,营养不良和长期压抑自己的情绪,导致某种并发症一起复发,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荣嫂开始自责,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少夫人,责怪自己在少妇人不吃东西是,没有坚持让她吃,责怪自己在少夫人受了委屈时自己却无能为力。
从不在下人的面前摆出主人的架势,然后趾高气昂地指着下人的鼻子骂,反而有时会帮她做点小事,平易近人地让阳家的每个佣人都对她心悦诚服。至于董事长对她的漠不关心,她也从来只默默承受,从没对他有过一句怨言。荣嫂无法相信这样善良的少夫人竟还得不到董事长的原谅,况且三年前的那件事也不全都是少夫人的错。
五年前,董事长第一次带少夫人回家,两人是手挽手进来的,男孩修长帅气,眼中充满爱与幸福。女孩优雅美丽,略带稚气,简直是个刚长大的孩子,充满快乐,阳光。三年后的男孩眼中的幸福早已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仇恨。三年后的女孩早已褪去稚嫩,没有欢笑,只有永无止尽的悲伤。曾经幸福地让人妒忌的两人如今却互相伤害,让家中所有佣人都替他们感到惋惜。
又是一个星期没有回家,连换洗的衣物都是森管家代他回家拿的。集团的公事早在他不分日夜忙了三天后,终于告一段落了。空闲的时间里,轲辙总是深陷于往事无法自拔。于是,他召开一次一次无关紧要的会议,使自己忙碌的没有时间思考,现在连召开会议的借口也已经用完了。与她在一起的往事像恶魔一样在他脑海里闪现,不把他吞噬,誓不罢休。
一些清晰只属于他们的快乐片段浮现在脑海,他用力甩头,将那画面忘却,却又出现另一幅幸福的画面。一阵罪恶感出现,他怎么可以忘记那件事,那件让他痛彻心扉的事。可现在的脑子已经不听使唤。
法拉利在环山公路上飞驰,稍不小心就会掉入万丈深渊,但每次无法控制的想念诗渺时,他都会选择在这里飚车,非赛车手的他已将赛车手的专业动作练得炉火纯青。以生命作为代价的刺激感,让他的情绪发泄的淋漓尽致。脑子开始平静下来,他不时告诫自己,对诗渺只有仇恨,只有厌恶。一个高难度的三百六十度大漂移,轲辙调转方向,下了环山公路。任凭自己的直觉开车,当要确认自己的确切位置时,却发现已经在家门口。
长期待在集团使他精神紧绷,名贵的西装领带让他无法喘息,疲惫感让他顿时全身无力。于是,他卸去戎装,换上家居服,站在被夕阳普照的落地窗内,接受夕阳对他的洗礼。
一改往日的冷漠,此刻沐浴在阳光中的轲辙,连背影都是那么温柔,金色的夕阳透过落地窗洒进室内,他的身形也似被镀了金边的画像,一派安静,祥和,唯独在独处时,他才会卸下那身长满刺的猬甲。
诗渺流下两行清泪,泪水顺着脸颊流到嘴角,咸咸的,又含有一丝苦涩的味道。
他静静的走向轲辙,与他的影子重合,忍不住轻轻的抱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他一怔,随即立刻转身将她重重的推开,还未完全康复的身体,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力气,她向后退了几步。诗渺先是惊讶,只一瞬间就恢复了常态。她对上他的眼睛,他冷漠,她却面无表情,只几秒诗渺低下头转身而去。她看到的一切难道都是幻觉,这个想法一冒出,她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可笑,他怎么可能会改变,那么深的仇恨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可是自己却还是不可原谅的爱他,尽管他曾经深深的伤害过自己。在她内心深处曾经的点点滴滴犹如昨日,这是她每次受他凌辱时的唯一承受理由,而三年前的那个片段永远挥之不去,也因为这个片段,即使轲辙对她再增加败北的伤害,她也只能逆来顺受,因为这是她欠他的。
看着诗渺离去的背影,轲辙的眉紧紧地皱着,刚才推开她的画面一直在脑海闪现,心只能怪的悲伤隔着强健的胸肌肆意的蔓延开来。可是三年前的往事一直无法让他释怀。他时刻提醒着自己,对他所做的一切都不为过。她只是在赎罪,对她不需要怜悯,更不必要珍惜,但心口的痛却是真真实实的,像要被撕开一般。
“董事长,五点还有一个重要会议,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一向和善的董事长在三年前突然变得冷酷,对任何事情都沫不关心,只一心专注于自己的事业,在业界以极其冷酷的方式将自己的商业对手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因而文明,令业界人士闻其名而毛骨悚然。虽然一向冷酷甚至残酷的董事长令人敬畏,但眼前的董事长冷漠得浑身似乎结着一层薄薄的冰,眉头紧锁,眼神空洞,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却又那么孤独,那么痛苦,这瞒不了跟随他那么多年的森管家,只有在面对少夫人后他的董事长才会那么痛苦。所以,森管家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把他冲悲伤中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