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青儿瞪着鹦哥愤愤脱口。
“什么‘凭什么’?丫头,起来了。”
四下明明无人,但这男声入耳清晰得紧,是谁在做梦?莫非是自己?
“丫头,快醒醒,别睡了,都什么时辰了!”
是下一个故事在召唤自己了吧,醒来就意味着离开这里,离开陈太尉府上,离开阮白,留他一人孤零零的在这里,是这样吗?太残忍了吧。青儿皱着眉头,思考着这些事情,每次都是别人圆满了,自己就要离开了,每次都要留下小白,每次都负他。她不想走,不想醒来,奈何一切都由不得她,身体愈觉乏困起来,眼睛再也支撑不得,重重闭上了。
感觉有人在摇自己,挥手过去,“别摇了!”
啪!手腕被人抓住了,“快起来,没见过你这么懒的丫头!”说话间,腕上的力道便重了起来。
青儿忙睁眼,眼前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她登时惊得坐了起来,警惕十足的问道:“你是谁?”
“死丫头,还说胡话呢!快起来,梳洗打扮一下,媒婆子也快到了。”男子松开她的手,无奈地望向她,早就跟她说过今天早点起来,这丫头还是睡到这会子,真是被自己惯坏了。
青儿环顾四周,脑子里只蹦出一个词:家徒四壁。穷人家?媒婆子?难道是卖女儿?不会吧,自己不会这么惨吧。她怯生生的对着对面的男子:“爹?”
“死丫头,什么时候还胡闹!快点起来!”男子口气虽硬,但脸上并无怒色,说罢转身出去了。这丫头,真是被惯坏了,只求待会在媒婆面前别出什么乱子。
难道不是父女?青夏疑惑不解,眼下还真是不知身在何处,再看看周围,这么一间小屋子,除了穷破再也没别的印象了,看看身上的棉被,还钉着几块补丁,所幸还没有很脏。总之是个穷人家。她起身找到衣服,收拾起自己来,经过这些个故事的历练,对古代的衣服也算有些心得了,拿过来总能穿得上,不然面对这些劳什子,她还真得懵了。呀,穿上衣服,青夏不由得囧了,这不似以前穿的衣服,应该叫什么齐胸襦裙吗?唐朝!咿呀呀!唐朝啊!女子不用那么多束缚,还可以养得胖胖的,不用担心吃多了要减肥!但是她瞅着自己干巴巴的身材立马蔫了,这是个穷人家啊。
青儿皱着嘴巴,开门出去,立刻被门旁一排酒坛惊得后退三步,看着院子里抄手望着自己的男子,扬起了一边眉毛,“这些……都是你喝的?”
男子不回答她,“今天不说这个,你快去梳洗一下,那个媒婆子应该很快就到了。”说着,自顾自地踱起步来,一副疑惑的样子,“王婆子还是赵婆子来着?”
这么爱喝酒的唐朝穷人,一边洗漱,青儿一边努力思索着。整理完毕,她又盯着那男子发呆,却全无半点头绪。
“大郞啊!怎么站在这里,我老婆子的面子还真是够大啊!”青儿正发呆之际,见破柴门进来个身材丰腴的五十多岁的妇人,一进院子,就对男子招呼起来,显得热情的……过分?
“王……”“王”字一出口,男子就注意到妇人的表情有些僵硬,立马改口,“赵婆婆取笑了,马周没能出门迎接真是该死,赵婆婆快请进屋,已经备下薄酒招待婆婆。”
“马周,你是马周啊!”青儿听到名字立时明了对方是谁,但是换来的却是马周狠狠地一瞪和赵婆子不解又鄙夷的眼神,吓得青儿慌忙退到一边,低头不敢言语。
“赵婆婆休要责怪,我这个妹子平日被我惯着,爱与我说些玩笑话,婆婆莫要当真。”原来是马周的妹妹呀,青儿心里想着,默默的跟进屋去,不敢再乱说话。
“我马周父母双亡,家中潦倒,别的倒也了无牵挂,只这一个妹妹自幼跟我长大,虽是妹妹,但我比她长上十几岁,看她却似女儿一般。如今到了待嫁年纪,不忍误了她,拼着最后一点家私,也要与她寻个好人家,所以求赵婆婆用心寻寻,也教我不枉我父母当年嘱托。”
那赵婆婆显出一副慈悲面孔,“大郎护妹之情好不叫老婆子我动容,早只听说,那恁般爱喝酒的马周,旁人谁都劝不住,只便遇上妹妹劝他,再火热的酒也放得下。今天看来,大郎当真是对这妹妹极好的。老婆子定然不负嘱托,与令妹寻个才貌双全的人物。”
“赵婆婆说笑了,才貌双全的咱们攀不上,只与家妹寻个老实稳重待她好的便是极好了,顶好是不似我这般爱喝酒的,省叫妹妹以后也要担心度日。”
“那是,那是。”赵婆子回着马周的话,眼睛却在马青身上游移起来,青儿被她看得好不自在,只好低头躲她目光,却被她伸手在胳膊上抓了一把。“你家小娘生得实在瘦弱,大郎以后可好生与她养养,出阁时也好看些。”
“赵婆婆说的是。”
终于送走了赵婆子,青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偷眼去瞧马周。三十多岁的样子,稍显瘦弱,身上衣物虽然整齐却难掩破旧,他饮着杯中的残酒,潦倒之中却有股浑不在乎的孑然之气。
杯中最后一滴酒下了肚,马周回味悠长的咂咂嘴,看到一旁收拾的妹妹,不觉有些意外。“青儿,你这丫头平日唧唧喳喳的,今天怎么这般安静?莫非是要与你说婆家,你自个儿就学起当小姐了?”
青儿听得皱了皱眉头,什么叫“唧唧喳喳”,又不是麻雀!不过这般看来,马青平日倒是活泼的紧。她停下手中的活计,望着马周问他:“我能不能先不嫁?等你富贵了,也好多给我备些嫁妆。”
“你这丫头………”马周乐得连连拍手,“我道你转性了,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好妹妹,哥哥富贵了,自是少不得你的好处,与你嫁不嫁人倒没有干系。只是眼下你年纪也不小了,耽误了就不好了。”
青儿撅撅嘴,对他点点头,表示“听你的”,便又忙活开了。就算自己多想嫁,就算自己不想嫁,她能改变什么呢?每一回里,她都很尽力的去做好些事情,可是哪一回事情也不被她左右,就连她自己的命运也无力驾驭,既然如此,她就听天由命一回,说不定给她说的媒就是小白呢。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