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别往回缩啊，让我好好看看。”凌子清强将莫珩的腿拉回来，这样一拉一扯，莫珩整个人后仰差点摔在地上。凌子清站起来正要去扶，只见那莫珩以手撑地，做了个后翻，双脚稳当着地。
凌子清松了口气，忽又想起什么，忙看向莫珩。奇怪，他的脚明明崴到了，敢情是在骗她？当下她气不打一处来，重又坐在床榻上，板着一张俏脸。又想起刚刚他借机占了她的便宜，脸上又是一阵羞愤。
“刚刚好像看到你流眼泪了，眼睛进了沙了？”莫珩凑近了，看凌子清的眼眸处又涌出一点晶莹，便轻叹了口气。
“关你什么事？”凌子清将脸别过一边，又想起窦漪房那副嘴脸来，心里一阵难过。
“要是我，我也就由她去了。”莫珩在凌子清旁边坐下，凌子清回过头来，见着莫珩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只叹了口气。似乎在他身上，也曾发生过一段不那么让人愉快的过往。
凌子清看着莫珩浓密的睫毛下垂，在眼底投下绵长的阴影，心里一阵难过，竟禁不住将手放上他的肩膀。莫珩只觉肩上一阵暖流通过，偏过头，深深地看着凌子清。
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觉脸上一阵发烫，正要拿开自己的手，不想，一只宽厚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又上滑，捉住了她的手腕。凌子清一惊，却抽不回自己的手，抬眼见着莫珩眼底有什么东西闪过。
下一秒，莫珩将凌子清拉过去，如此一来，两人的脸便凑得很近，几乎可以数得清对方的睫毛。
“怎么办？现在是侍婢，但以后可能就不是了。”莫珩的声音变得轻柔，温热的气流喷在凌子清的鼻尖，她感到一阵酥麻，心下里只想逃离他。但同时，也对他的话感到不解。
“什么意思？”凌子清偏过脸，尽量不让自己与他的脸相对。
“难道你没看出……皇上对你……”莫珩突然止住，同时也放开了凌子清的手。凌子清觉着手上一松，便把手抽回，却又想起昨晚刘盈的冒犯，不由得把头一低，也噤了声。一时之间，屋里安静了许多，偶尔能听到外边的鸟唧唧喳喳聒噪的叫声。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凌子清觉得到气氛的尴尬，却不知该说什么，目光游离，忽地瞥到墙上的画，这才想起自己来这睡棠居的目的。
“对了，皇上说莫珩画师欠了他一幅画，让我前来催促，不知莫画师是否画好了？”想她一来，先是见到窦漪房分了心，进了门又遭莫珩一番捉弄，早就将这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拍了拍脑袋，自己还真不适合干这份差事。
凌子清站起来，在屋内踱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张方桌前。桌上铺着一幅画，浓郁的墨水氤氲开，晕染成了层叠的山峦。想必这就是刘盈要的画了，这家伙，既然完成了怎么还不送去？
“原来莫画师早就画好了，奴婢这就替画师送去甘泉宫吧。”说罢便伸手要将画卷拿起，又见着底下还有一幅，心里奇怪，便要掀开上边的画卷。
“住手。”莫珩一喝，吓得凌子清的手一颤。
凌子清回过头看向莫珩，只觉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过一张画卷，至于这样嘛？凌子清犹豫片刻，还是放下手，只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
“画还未完成，还请姑娘回去。明日你再来取吧。”说完他嬉笑着将凌子清拉离桌前，又拿了砚台压在画上，似乎是怕风把画吹走。
“不是已经完成了吗？”凌子清探头又瞧了眼方桌上的画，更让她感兴趣的，是底下压着的那幅。那莫珩似乎并不想让她看到。回想起刚刚在门口碰到窦漪房，凌子清不由将这幅画与窦漪房连系起来，“而且为什么是我过来取，画师不能亲自送过去吗？”印象中，这莫珩跟刘盈的关系还是很铁的，照理，他们应该时常碰面才对。可自她到刘盈身边伺候以来，还没见莫珩到过甘泉宫。
莫珩的嘴角勾起一丝熟悉而邪魅的笑，“完没完成似乎不是你说了算吧？还有，因为你，我的脚被摔伤，所以不便走动，也只能麻烦你帮忙送画了。”
“你……你的脚明明就没事……”凌子清柳眉轻蹙，这人是无赖还是流氓？怎么脸皮这么厚？不过就算是装的，别人也只会信他不信自己吧，毕竟他的皇上最为宠信的画师，而自己不过一介奴婢。
凌子清阴沉了脸，扭头走向门口，刚要推门时，又回过头来，轻笑一声，“只是伤了脚而已吧？还好手没摔伤，不然明日奴婢前来取画，你可又交不了差了。到时可别说是因为我，手被摔伤，才完成不了的。”说完，她还嗤之以鼻，而后出了屋子又将门重重关上。
手腕上似乎还遗留了他掌心的温度。凌子清靠在门上，另一只手握了握左手的手腕，长吁了口气。
门的另一边，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掀起方桌上的那幅画卷，底下是一幅美人图，画中人素面朝天，清丽脱俗，一对宝蓝色耳环缀于两边。莫珩嘴角一弯，还记得那次在林中对她施以援手，她丢下的就是这两只耳环。
怎么办？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很有趣了……莫珩咧嘴，却是一丝苦笑。
却说凌子清只纠结了一会，便不再想它，急急离了上林苑。一番折腾，已经到了午餐时间，她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要知道，在这宫里，做奴婢的，可没人等着你用餐，去晚了，连残羹剩饭都吃不到。
好不容易从上林苑赶回甘泉宫，却早就过了饭点。凌子清扶着门框气喘吁吁，一手捂向还在发出声音的肚子，尴尬地看着在桌前看书的刘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却不常有的味道，凌子清却不细究。
刘盈淡淡一扫门边的凌子清，又转回自己的书。凌子清瞥了眼他前方的糕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便豁了出去，直接坐在刘盈对面，抓起桌上的糕点就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