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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连尾生吐胸中五岳 (1)

第十七卷  连尾生吐胸中五岳 (1)

金母昼见旗翻,坐犹虎尾;荦山春生襁负,眠则猪头。论补天炼石之奇,不觉鼻端出火;怀布地成金之愿,何能舌底生华。

青气跪陈:“愿率红苗三百人,攻岛贼自效。”侯壮之,命与魔妗款。青气曰:“酋已孑然无偶,渠为明副参室中人,无再睹理。前已矢言于甘使君之前矣。”侯叹息,令其隶贺兰侯麾下,进捣群网城,青气自去。木兰献密计曰:“智□当灭,而累败不至死者,恃其师哑喻所授之藏神盒也。请以吾二弟子饰岛女惑之,彼胸中之黑业未完,顶上之朱霞将尽,第见可欲,当舍其身。吾暗护弟子,乘间取其盒,砭师诱战,针师设伏擒之,此妖可歼也。”侯与余君,皆书空作“好”字。时索教谕以飞笺达,侯付余君启之云:

暧孙呈事:瓘汙城卧病,奇功以让隐裔。职宜戴罪者不一端,我喉犹念其前功,矜其后败,封章入告,与隐裔俱赐五品头衔,宠莫大焉,恩难酬矣。前以骑尉告身,密给原子充,彼感激图报。来信云:严贼近与梅贼争契童有隙,梅移驻显教岛城,纵情独乐。日购中原善讴儿,配以蛋女为偶戏。近闻瓘汙城为官军所收,求援于红毛,约以舟师相济,红毛尚无报书。严恃妖僧刚上人之术,时扰汉营,意欲自长群网城,不复与梅策应。职思此时,殆二贼将败之机也;前木镇勇略可任,请端以严事责之,海西侯率职等进剿贼首,譬如怪鸟不同巢,弋取良易,狼狈相失,自不能进退,两头蛇之腰中断,则头皆可埋耳。惟侯与都台,一心运用,经权变通,电扫云驱,伫望三捷,谨呈请进止。

余君谓侯曰:“索教谕真能用兵者,针砭二师,可与天女及其二弟子,先赴群网城,行前计,仆自与侯继进。诸君坐披《四灵图》,无虑恶鳞漏网耳。”烛生告曰:“前出使之欧阳敏、东郭超,顷已报命麾下矣,乞询之。”侯命入,长揖就坐。陈在红毛日,适梅飒彩征其国兵会岛中,其君复书,许为外应,实则给之。从某二人策也。梅贼若败而投之,如执牢豕矣。侯大喜,将以佐郎头衔酬其劳。辞不受。余君问前时同出使之上官雄,东野俊,可相值否?二人泫然曰:“均不辱命,归途殁于飓风,舟者仅存一人,归告某舟也。”侯与余君及烛生,各涕泗,奏请恤其家。二人长揖去。侯问余君曰:“设贼不投红毛,则奈何?”余君答曰:“不患贼之不外投,惟患我不能败贼。”侯愕然。余君曰:“贼党十倍于王师,往往得地利,海西侯虽勇,望洋则惊。

神策兵固精,入险将困,非先夺之魄,何以取其颅?仆则必有道矣。”退入密室,呼解鱼告之曰:“吾今世为大臣,来赴国难,汝当勉图报国,方不负吾。”鱼惘然曰:“奴以身事主,不敢贰心,虽工妍笑,未亲叱咤之项王;亦解清讴,不隶雅歌之征虏。荷戈则无力,草檄则无文,何以教之?俾溲勃之弃秽,见蓄医人;柽椐之芟株,受裁匠氏也。”余君曰:“闻梅贼喜新声,耽外嬖,汝能潜入贼巢,间贼心腹,令彼为处堂之燕雀,失水之蛟螭,吾自有策护汝还,不为贼害耳。”鱼跃起,拜而言曰:“是则所能也,且不至失身。”余君曰:“国事至重,小节何兢兢耶。”遂出,送二师及木兰师弟,指解鱼谓木兰曰:“是儿亦吾用计人也,天女盍护之往来,如两高弟乎?”木兰诺曰:“昔范蠡存于越之宗,陈平解荣阳之厄。不出美人,中丞则不施阏伯之□,兼藉伍参之肉,攻瑕之胜算,投饵之玄机,敢勿尽心,以期援手。”遂辞斛斯侯余君及幕客,与慄儿魔妗,偕二师去。

出戟门,解鱼请曰:“阿鱼苦非健步,遑及神轮,有所以善追随者,则幸矣。”针师曰:“是何难?但入吾袖中,悲歌一曲,不翅御风行也。”鱼视师袖中,仿佛人径,牵裾延缘而入,即在山溪间。小憩石磴,见余君与求博士自林中出,谓曰:“汝有显教城之行,吾与博士制新曲,须《大石调》歌之。”出谱相示,题曰《哭荆高》。博士囊中铁笛一,弄音特高,鱼按谱而讴云:

万古听风萧,太无聊,仰天而啸。攀于期仇也难报,太子丹心也徒劳,只博得燕人血染秦庭草,寒水滔滔。热肠尽洗天将老,莫夸年少,坐上衣冠都白了,竟千年变征哭荆高。虎狼当日相遭,奈何尝试屠狗刀,掷龙泉剑读龙韬,便教舞阳亦作好儿曹。

歌毕,闻针师呼曰:“歌剧好,请出袖中矣。”余君博士俱不见,踊身一跃,仍在针师前。木兰曰:“吾送汝至梅贼营,当呼为教师。”鱼唯唯。木兰变男形为梨园部长,挈解鱼行。至显教城,投逆旅,主人问:“何方佳子弟?来此都作吹箫客耶?”木兰曰:“远道之人,闻大元帅延揽秀灵,故不惜希光望泽,甘蹈贸贸然之讥。”主人曰:“若以此儿进献,如照十二乘之珠。易七城之璧,不世珍宝,悦目艳心,大元帅乐不可支,见犹恨晚矣。某当为先容,得意时幸毋忘雄荐耳。”木兰曰:“小弟子得伴食于群儿,贤居停当腾声于东道,倘邀一顾,终感三薰也。”其明日,主人诣梅言曰:“元帅为叶公之好龙耶!有龙阳之秀解鱼,未能罗而致之也,恐天下美人,皆为鱼泣矣。

”梅色动曰:“设命之来,而美不过人,汝不畏帑戮乎?”则叩头曰:“人过美,荐贤者何以赠之!”梅曰:“免门户之徭,进咽喉之职,何如?”乃出引解鱼入谒,将至虎皮座前,梅跃出,携其手曰:“郎从几重天上来,毋弃我,随风堕黑狱底,令我搔爬不着。”鱼谢曰:“楚南之鄙人,少习声调,规模粉娘,仰大元帅嘘植秜华,敢以微躯为托耳。”梅曰:“是何解人,携郎来岛?”对曰:“故教师东门□,导之诞登,奴得所师,自还中原也。”梅以金帛数事,命鱼酬教师,因与为别。鱼至逆旅,陈梅蛊惑状。木兰笑曰:“阿鱼好为之,吾自去策两弟子。”出芦管一枚,授鱼曰:“事脱有急,向管中诉,吾自知之。”鱼跪请曰:“阿鱼以不贰之身,侍中丞,永矢无玷,师有术相援否?”木兰曰:“夫心,身之君也。心常清,身自宁。故神仙有窒欲之丹,无避淫之□。”鱼叩别,入梅帐中,来敦促者已数四矣。

木兰尽以所酬金帛给主人,径还群网岛,二师迎曰:“袖中人已言鸩鸟之媒乎?女弟子迎其师未归,倘相值也。”木兰讶曰:“吾不须迎,彼将奚适?为紫宫之一雄,而失汉皋之二女,孰是其愚也,果尔,吾往觅之。”二师皆匿笑,木兰径起居贺兰侯,噩青气已侍侧,谓木兰曰:“天女一夕不见,亡却明副参两□室矣。针砭二师遣人物色,故知之。”木兰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岂无泉州故伎,以楂杯献饮者乎?”贺兰曰:“顷者北间有二蛋女,欲佐某饮兴。某以斛斯侯同心灭贼,彼尚睽隔,未敢独事荒淫,命出帐伺传呼也。天女其察之!”青气以贺兰命传蛋女入,木兰视之,觉粉白黛绿中,得未曾有。二蛋女前为木兰礼曰:“吾师从显教城归耶?”木兰出晶镜照之,则埰儿魔妗也。喜谓两弟子曰:“二师为易形乎?”曰:“然。”遂告贺兰曰:“乃知逐水之桃花,曾是临风之玉树。传衣传钵,昔追弟子之分经;为雨为云,今被仙人之借箸耳。

”贺兰起谢曰:“幸未有唐突,不见罪尊师!”木兰以二蛋女辞去。至严多稼帐外,命二人匿迹,自隐身入觇之。适多稼与刚上人话前夜事,刚曰:“余述祖辱吾以三木,吾故假迷香荡其心,俾之耗神思,失机势,虽三日而复其所,当不能治兵。点金点石二魔道偕来,力足困我,幸吾师授以立命至宝,永保无虞。窃谓将军若此忧勤,而大元帅渔猎冶男,遽离心德,曷以成大业乎?”多稼曰:“师不知此中之好,破国亡家而不悔者,古大有人,我亦正坐此病。彼之才识,未必高过严先生也。抑有谑词相叩者,人称僧室其徒,师果何门之入,而不屑由径。”刚笑答曰:“曩者诚未能免俗,即今将军与元帅力争脔味,未尝无长林丰草,见猎生喜之情。瞽闻之,二五妙合,非阴不成。故大德持世,施济先由配偶,至空门之学,毒龙亢悔,就燥则易灭,就湿则常生。吾愿将军易外为内,以其余艳,波及缁流,试看老僧,定不拘拘于戒律耳。”多稼曰:“自今阃外闺中,须共谘度。”呼其心腹贼谕曰:“近与上入议,无招媚重,而致妖女。征色之使,可易其规!”其心腹贼诺而去。

木兰出谓二蛋女曰:“乘时用谋,须不为处女而为脱兔矣。”二蛋女请曰:“奉教以来,一湔旧污,返乎初白,设彼□糟之豕,辄欲尝醪,食叶之羊,从而啮竹,弟子实无善刀之能。吾师幸示完璧之道。”木兰袖出绢纸,中画仕女,身寸余,而肌发芳腻。丰柔自成,举止非常,坐立时作。惟不闻笑言,授埰儿曰:“日则置之怀中,夕则呼以己名,少沃酒沥,画中人必能代汝执役矣!”又以一丸授魔妗曰:“贼相犯,即吞此,能狎而不能染也。刚和尚死,便与谢姊挥双戟出贼巢耳。此行乃平岛贼之关键,二弟子其慎之。”二蛋女拜辞。

木兰自还,谢二师代饰之术,埰儿魔妗,袅袅入市中,遇岛人四五辈,环问曰:“何方细娘?来新都觅寝食。”魔妗摇首指其口。埰儿出纸笔书字曰:“蜀妓阿谢阿魔,恐不通土音,以笔对。”众惊叹曰:“黄金白璧,获者不劳,宝剑名琴,好之而聚。闻大元帅求男。近得龙阳人解鱼,今将军求女,斯二美人翩来,非时数使然欤!”因亦书字云:“此间严将军,正觅蜀姬未得。如愿侍戎幄,须易蛋服为蜀妆,又钳口非礼,可为巴渝之音。将军无勿解也。”埰儿乃为闽言曰:“烦为通使,入帐易衣。”众大噱曰:“彼鼓舌作吾辈语,亦颇可听,狡哉!”此四五人,即木兰所见多稼之心腹贼也。

引二女伺帐外,进达前词,多稼命易衣入,刚密言曰:“汉营多谋,须防美人为谍,见面吾自知之。”二女迤逦入叩首,刚注视埰儿,谓多稼曰:“阿谢甚有理意,可令参禅。”多稼曰:“师既悦之,请以侍禅席,我自拥阿魔耳。”刚曰:“虽然,吾竟自取,非辅道也。”魔妗曰:“事上人,亦将军帐中伎也,何畛域乎?”多稼喜曰:“阿摩真解语花,令我心痒欲死,师谓美人为谍。有诸?”刚曰:“斛斯贵余述祖,以西施郑旦行成,将军亦何必有远图,吾甘与阿谢入山,为比邱僧尼矣。”埰儿颦蹙曰:“夫吴越,两敌国也。遂有文种行成之事。今朝廷视岛中叛民,如疥癣虫,不直一刀圭药。斛斯诸大臣,安用此下策为。故失言之咎,多由于不知量,窃为世人耻之。”刚斜睨而谢曰:“女辩士,何乃蚁视海滨豪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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