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有些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联想一下适才鲁元看见麒麟阁时的反应,这位是戚夫人也该是情理之中。于是学着鲁元的样子也向她行礼,奶声奶气的说:“张嫣见过戚夫人!”
她这一声,将大人们的目光都引了过来,戚夫人睁大了眼睛,“哎呦”两声,走到张嫣身边,弯身伸出手摸她的小脸,对鲁元说:“嫣儿都长这么高了?真真是喜人的很呢!抬起头,让我瞧瞧!”张嫣大方的抬起头望着戚夫人,只见这个戚夫人鹅蛋型脸,妆容很是精致。画着细长浓黑的黛眉,白皙的脸庞,不难看出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脂粉,白的如罩上去一层白面,嘴唇则是刻意画出樱桃唇形,红的艳丽。身上的衣衫也不像是汉宫的三重衣。张嫣微微皱了皱眉,这汉宫的女子不会都是这么夸张的妆容吧?
“哟,啧啧啧,看看看看,几年没见,小嫣儿长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哎呦,怎么长得跟小的时候一点也不相像了啊!”戚夫人这种讲话方式和口吻令张嫣很不舒服。
鲁元将张嫣拦进怀里,说:“两年多了,嫣儿又长了个子,戚夫人认不出来也是常理之中。戚夫人,你这装束,今晚是又要为父皇跳舞吗?看来我今日回宫是有眼福了,正好观赏戚夫人的舞姿!”
戚夫人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张嫣这才明白,戚夫人这夸张的妆容是为了跳舞所用,怪不得穿的衣服比她了解的三重衣更加复杂。明白后也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鲁元告辞,戚夫人笑道:“长公主空了带着嫣儿来我金华殿玩!”然后又着身边的宫女将她们摘下来的花朵送给张嫣,便由她们离去。
金华殿紧挨着麒麟阁,名义上,椒房殿是当今皇后的居所,汉宫的其他嫔妃则都住在椒房殿以后和以侧的宫殿,唯独戚夫人紧挨着麒麟阁住下,方便侍候长乐宫的刘邦。
而麒麟阁则是刘如意的居所。
刘邦如此安排戚夫人和她的儿子刘如意可见对其的重视程度。早在汉高祖七年,公元前200年的时候,刘如意已经被刘邦封了代王,但麒麟阁仍是刘如意在汉宫的居所。
“戚夫人的脸上画的像妖怪!”张嫣说。
鲁元本来因为撞见戚夫人心中不悦,却没想到张嫣会突然这样评论戚夫人,顿时笑弯了腰。
又走了一会儿,张嫣便看见了椒房殿,果然,椒房殿属当今皇后的居所很是恰当,远远看去,椒房殿的宫墙高而宏观,完全将后面的宫殿群挡的严严实实,很是威武,颇有鹤立鸡群的神韵。
这时椒房殿有宫女和内侍出来,鲁元远远看见,欢喜道:“快看,你皇祖母出来迎我们了!”
张嫣抬头看去,两排宫人站在椒房殿殿门两旁,从里面走出来一位个头不高,有些发福的妇人,那妇人穿着深色复杂花纹的汉服,张嫣细细观察了一下这身正统的汉服,开襟是从领曲斜至腋下,形似英文字母“y”,通身转绕层多,腰部紧窄,衣袖宽大,袖口处镶着金边,金边上还有花型,那花型张嫣看不太清,下摆大,呈喇叭形,长裙拖尾,行不露足。这便是典型的三重衣,张嫣在赵宫见过,但这么正统和精致的却是第一次见。
不过,妇人身上最为显眼的则是同心髻发饰正中间那一个金制的凤凰,华贵而雅致,那凤凰在残阳的映照下,栩栩如生,发出耀眼的光芒。
看见鲁元和张嫣,吕雉笑容满面的朝她们走来,嘴里喊着:“乐儿、嫣儿,你们可回来了!”她这一喊,其他宫人齐齐行礼,道:“恭迎鲁元长公主和小翁主回宫!”
鲁元看见吕雉,那一双潋滟美眸已然含了浓浓的雾气,声音有些颤抖的道:“母后!”然后伸出双手朝吕雉奔去。
“女儿!”吕雉似乎也被感染,声音带着沙哑,紧紧握住鲁元的手。
张嫣走近二人,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又拿出一副奶声奶气的口吻拜道:“张嫣拜见皇祖母,皇祖母长乐无极!”
吕雉一听,惊得说不出话来,慌忙弯下身子扶起张嫣,也不细看,一把将她揽入怀里,说:“我的乖外孙,可想死外祖母了,让祖母好好亲亲,都长这么高了,还这么会说话,告诉祖母,谁教你这么说的?”
“是……”张嫣因见到历史上第一个专政的女人,一激动,逞了口舌之快,说了一些这个年龄不该说的话,后悔莫及,连忙解释说:“是父王教我的,说这样讲皇祖母一定开心!”
“赵王用心了!”吕雉说,直起身,牵着张嫣的手,又道,“走,随祖母回宫。”这时吕雉才细细看了张嫣,赞道,“乐儿把嫣儿养的这么好,胖乎乎的,皮肤也白嫩的很,看看,都跟两年前的嫣儿不大相似了!”掩饰不住欢喜,又笑道,“乐儿终于长成大姑娘了,都这般会养孩子了!”
鲁元扶着吕雉,笑了笑,说:“是母后对女儿教条的好、养的好,如今女儿也就用在嫣儿身上了。”
进了椒房殿,张嫣初步观察了一下椒房殿的构造,椒房殿有正殿、配殿、厢房和长廊构成,她还没来得及多做观察,吕雉已经带她来到了正殿。
走入正殿,张嫣整个身躯瞬间沉浸在粉色的海洋,那粉红的红不艳丽,粉也粉不矫情,十分鲜嫩好看,且满屋子芳香扑鼻,深吸一口气,沁人心扉。
张嫣看呆了这一片粉。
“母后,皇祖母的椒房殿为什么是粉红色?”
吕雉和鲁元说话间也注意到了张嫣惊奇的目光,经她这么一问,吕雉笑的更欢了,说:“嫣儿小小年纪,记性怎么比皇祖母的还差?嫣儿可是来一次我的椒房殿,问一次这样的问题啊!”
张嫣假意不好意思,小脸一红,咧嘴一笑扑进鲁元的怀里。
鲁元紧紧的抱着张嫣,也笑的合不拢嘴,说:“皇祖母的椒房殿里呈现粉红色是因为墙壁上涂的全部是用花椒的花粉碾成粉末,再用这些粉末掺了灰进行涂粉,所以椒房殿的墙壁才呈现粉红色,而且还有花椒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清香。”
怪不得!张嫣这下可记清楚了,再也不会忘记了。
和吕雉亲热过后,鲁元没有忘记这次回汉宫的匆促,问吕雉:“母后,您这么着急的召我和嫣儿回汉宫是为何事?”
吕雉被鲁元这么一问,蹙了蹙眉,说:“母后自然是十分思念你们,但这一次召你们回来,并非母后的意,是你父皇非要我召你们回来。是为何事,你父皇也没说,当时我见赵王刚走,你父皇又以我的意思下召你们回来的旨意,我心中觉得蹊跷,但又想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到你和嫣儿了,也就依了他的意思,派了宫人前去赵国宣旨。”吕雉说着,看了一眼鲁元,又安慰道,“乐儿放心,只要你们在母后这里,永远是安全的。”
张嫣听了吕雉说这样的话,心中也感到寒心,结发夫妻,且还是患难夫妻,如今妻子竟然要用这样怀疑的口吻评论自己的丈夫。
两人正说着,有宫人来报,说:“吕禄吕大人求见!”
吕雉道:“传!”
那宫人应了一声:“诺”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走了进来,跪下行了礼说:“吕禄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起来说话!”
吕禄站起身来,才察觉到鲁元和张嫣也在,口吻略去了君臣之气,问候鲁元说:“长公主什么时候回宫的?”
“刚到!妹妹见过表哥!”鲁元说着就要行礼。吕禄慌忙上前,扶了鲁元说:“不敢,表妹一路劳累,快快坐下歇息!”
本来该是吕禄向鲁元行礼,鲁元则先他一步朝他拜去,可见鲁元是个没有架子的公主,和蔼可亲。
吕禄见吕雉肯定是有事汇报,但见鲁元坐在一旁,说话也不快活起来,吕雉见他有顾虑,吩咐道:“但说无妨!”
吕禄这才徐徐道出他来椒房殿拜见吕雉的目的,“姑母,你可听说陛下正在查办赵王?”
“查办赵王张傲?”吕雉听罢惊得猛然站起身来。
“什么?父皇要查办敖哥?”鲁元听罢更是又惊又骇,泫然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