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文沛设的暗桩起了作用,魏国边境作乱,魏王调遣南攻的军队回去平乱。洛冰玉调了一部分军队回去,领着大队人马在界城死捱了一段时间。文恺虽然莽直,作战却很有一套,知道魏军撑不了多久,他秉承一个字,拖。无论魏军在阵前如何叫骂,就是不开城门不应战,洛冰玉纵使智谋百出,对此也是毫无办法。
拖的时间一久,庞大的军队需要庞大的粮草消耗,魏王闻知,动了退兵的心思,洛冰玉屡次说服他,想啃下南宋这块硬骨头,挟百万雄师的气势而来,哪能如丧家之犬灰溜溜地逃走?洛冰玉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舒洁予提议利用北方的游匪,断魏军的粮草。此计得到文恺兄弟的大力提倡。因战争流离失所的北方游匪在南宋有心人的指点之下,非常顺利地袭击了魏军的运粮队伍。游匪采取灵活的游击战术,往往埋伏在险要处,趁着运粮队懈怠,突然袭击,抢了就跑,根本不与魏国正规军交手。
魏军整装齐备,游匪溜得象泥鳅一样快;魏军稍一松懈,游匪就象鬼一样出现,这样一路下来,几股游匪就抢了大半粮草,魏军偏偏又拿他们没有办法。等粮草运到,洛冰玉纵使大发脾气,命令军队缉拿游匪,也只是马后炮了。
粮草一紧张,军心就开始动摇。这时,埋伏在界城的南宋探子们开始在军队里煽风点火,发挥间谍的作用。所谓三人成虎,谣言的传播是可怕的,经过百人千人的口传成什么样更是可想而知。
情报如雪片般飞来,魏军的百万雄师出现了内部瓦解的现象,文恺兄弟俩笑得合不拢嘴。舒洁予对此一概不理,整天闲坐在营帐内,对外名曰调养身体。进进出出都罩着貂皮大氅,头脸都遮在里边,整天闲看落花静观流云,竟成了军营里最得闲的闲人,将士们背地里给她起了个浑号:闲散督军。
只有经历过与魏军对阵,跟随舒洁予身边战斗的文恺亲兵队心里才最清楚,这个表面闲散看似文弱如好女的少年督军,面对以凶猛著名的魏国军队,有着怎样雷霆万钧的作战手段,连他们这些护卫兵都自叹不如。
对于强者,文恺护卫兵自发地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尽管战报上的殊荣,全部归给了文恺两兄弟,知道内幕的人,还是会尊敬真正的幕后英雄。
白眼也好,敬意也好,对现在的舒洁予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增强孟小姑娘的体质,恢复上阵杀敌的力气。可惜孟小姑娘天生是个小姐命,怎么练都增不了几两肉,舞几下刀枪小胳膊小腿就发麻发酸,气得她跺脚直骂娘。
香儿虽然一直不理解自家小姐在可劲地折腾什么,不过她是名天生愚忠的丫鬟,小姐让打东绝不敢打西,虽然不理解,还是全力配合小姐的锻炼计划。眼瞅着在都是男人的军营里,小姐柔弱的气质锻炼得越来越硬朗,有时也会暗自琢磨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忽然有一天,舒洁予在营帐里喝着香儿调理的药膳,敲了敲桌子,说了一句话:“就是今天了。”香儿初始不理解,待到看到大批军队集结出了营寨,直奔界城而去,才知道出大事情了。
洛冰玉奉旨撤军,文恺兄弟领南宋军队袭击撤退的魏军,魏军人心浮动,死伤无数。洛冰玉尽管安排了强势的压轴军,听说其中一员猛将见人杀人见鬼杀鬼,凶猛异常,和舒洁予上阵有得一拼。
尽管猛将压阵,魏军因为内部冲突矛盾,撤退的时候稍一撩拨就溃不成军。南宋军这次杀了几万的人马,捡了辎重无数,大胜而归。
舒洁予身披黑色大氅,带领全体将士站在营寨外欢迎得胜的南宋军队。她俏生生地站在微风中,黑色的大氅映衬着白色的小脸,三千青丝盘绕在头顶挽成个小髻,颊边生涡笑容明媚,端得是个明眸晧齿的玉人儿。军中大半的士兵都在偷偷地瞧她,暗地里想,这个闲散督军,虽然没有多少本事,相貌却是一等一地好,在这资源匮乏的军营,看着也养眼啊!
很快南宋军队的旌旗进入了视线范围,接着是迤逦的长队,领头的文恺两兄弟骑着高头大马,表情轻松,谈笑风生。文沛一眼看到营寨外站着的舒洁予,惊喜之情溢于言表:“郦督军?!”
他从马上翻下来,快步走到舒洁予面前,在她微笑着开口之前,忽然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狠狠抱了一下。
舒洁予傻愣愣地张着嘴巴,被他意料之外的举动弄懵了,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香儿在一旁绞着手,紧张得脸色都发白了。
文沛松开双臂,眼带笑意地看着她,向着四周的军士豪爽地大笑道:“南宋的兄弟们,这一仗干得漂亮!我们胜利归来了!!”四周一片激昂的响应声,声如雷鸣。
更多的士兵学着文沛的样子,和欢迎他们的士兵用力搂抱,表达自己心中的喜悦。见到这样的场景,舒洁予反而不好多说什么了。但是文沛欲再牵她的手,她却是无比警惕地后退一步,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文恺在后面看着自家二弟与舒洁予之间的互动,有些好奇两人什么时候进展到这种亲密的地步。印象中二弟与人之间的交往从来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更不用说和人之间的肢体接触。这个小白脸也是,从来都是自命清高的人物,何曾对旁人露出半个真诚的笑脸,又何曾与人这样亲密地拥抱?
他是越想越糊涂。
战报写得很详细,声情并茂,并没有刻意夸大事实,把文恺兄弟夸成天上少有地上绝无,也没有轻视魏军的战斗力,而是做到虚中有实,实中又带虚,把人们看不到的地方一笔带过,众人有目共睹的地方重彩浓墨,大部分的功劳归于文恺兄弟,小部分的功劳才轮到舒洁予,保证叫小皇帝看了龙心大悦,还找不到她的碴。
这一份战报,文沛看了是相当的满意。文恺看了却不是太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舒洁予要推却应有的功劳。
文沛在文恺耳边说了几句话,文恺就不说话了,只是不停地拿眼神打量舒洁予。
文沛对着舒洁予微笑,说出的话却是语带双关:“郦宰相深得避重就轻的真髓啊!”
舒洁予盘腿坐在自家营帐的床榻上,半敞开衣领,学人风骚地摇着鹅毛扇,皓齿微露,笑得月牙弯弯:“你好,我好,大家好!”得,牙膏广告用这里来了,还真TMD贴切。